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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周念回想那天的情景時,都後悔當時沒有站遠一點,不然也不會被嚇到丟掉呼吸。
玻璃的炸碎聲響徹南水街。
魚泡眼驚恐的顫叫摻在其中,震得周念耳朵生疼,她都沒反應過來,等定睛時,看見鶴遂的手已經伸進擋風玻璃無規則的破洞中。
整個過程發生,鶴遂都很快,卻又不止是快,更多的是狠決。
足夠的狠絕,才顯得他那麼利落。
周念留意到一塊碎玻璃斜插在他的掌心裡,鮮血汩汩地往外流,順著腕骨的一股青筋,流得滿手臂都是。
鶴遂卻仿若未覺,帶傷的手直接揪住魚泡眼衣領。
魚泡眼滿臉蒼白,惶恐地大叫:「報警——!幫我報警啊啊啊啊!」
鶴遂脖頸爆出明顯的血管,他用力,利決地將魚泡眼一整個扯出,拽到擋風玻璃外。
那麼的張揚恣意,那麼的無所畏懼。
鶴遂俯身逼近,把魚泡眼提得更高,那場景很像興致盎然的獵人在收網時俯視獵物。
很快,兩人的臉相距不過五厘米。
等到如此近的距離,鶴遂臉上才浮出笑意,眼底寒光卻半點不減,只徐徐笑問:「來,你說說看,現在這樣誰比誰高貴?」
魚泡眼白著一張臉,連連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周念看見少年的笑容愈發邪妄陰冷,「警察過來需要十五分鐘,這十五分鐘裡,你要麼選擇道歉,要麼讓人再幫你叫個救護車。」
「……」
魚泡眼心理防線崩潰,求饒道:「我、我錯了……」
鶴遂轉臉,側耳去聽:「大點兒聲。」
魚泡眼的眼角飈出淚,臉皮漲紅,扯著嗓子絕望地喊:「錯、錯了!我錯了!」
鶴遂眯著眼笑了。
暮春晌午,少年的笑容比陽光還晃眼,拋開他此時的行徑不談,畫面稱得上是賞心悅目。
周念將一切看在眼裡。
熱鬧看到這裡,也算告一段落,周念準備抬腳離開時,蹲在皮卡車蓋上的少年扭頭,看了過來。
他的臉龐瘦削清絕,骨線流暢,偏偏瞳仁黑得不見底,目光里盛著落落陰沉,散發著強烈的進攻性。
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風吹來遠山灰燼的味道。
周念呼吸一凜,有種窺視他人被發現的心虛感,連帶著喉嚨都在收緊。
她想逃。
偏偏又在他的目光里被定住了腳。
第3章 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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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發展在詭譎中帶著點戲劇色彩,周念並沒有直接離開,鶴遂也沒有多看她一眼。
兩人的目光在虛空中短瞬相接,又在轉瞬間錯開。
是他先將目光移開,神色不痛不癢。
等周念的思緒重新活泛時,她有些心虛地低頭,注意到自己提橘子的手指收得死緊,掌心儘是薄濕的汗。
要是再被他多盯上一秒,她整個人都得大汗淋漓。
鶴遂拎著鐵鍬起身,長腿一邁,爽落地從皮卡車前蓋上縱身跳下。
人還在空中的那一瞬間,他的白t在後背鼓出風包,獵獵一顫,就是少年最意氣風發的弧度。
鶴遂穩穩踩在地上,轉身把鐵鍬放回五金店的攤子上,抬頭看向老闆:「謝謝。」
五金店老闆目睹全程,連大氣都不敢出,脖子僵硬地點點頭。
周念還在原地看著,少年身影縮小在她的瞳孔里移動。
根本移不開視線。
周念從來沒有和鶴遂這樣的人有過交集。
哪樣的?
她也不太說得上來,只能嘗試進行模糊地描述:他周身散發出的氣質非常陰鬱,冷厲,也極其特別——他在人群中,就像一隻被放進羊圈的狼一樣醒目,周圍都是溫軟純善,潔白的毛,尋不出一絲惡的氣息,只有他血污俱下,滿身的黑,隱在暗處準備大殺四方。
鶴遂身上散發的氣質對周念而言,一面覺得很陌生,一面又覺得很吸引人。
讓她忍不住地看了又看。
這時候,鶴遂人還在路口,他逆著日光站著,使得臉孔模糊不明,周身線條卻被反襯得格外瘦削凌厲。
他正低著頭,似乎在看什麼東西。
周念目光下滑,才發現他在看自己的掌心,然而看清時,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鶴遂的掌心裡斜插著一塊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