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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順著賀儀的思路想下去。如果有個陌生人忽然侵占他的身體，那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沒人想永遠沉睡下去。即便偶爾感到心力交瘁，但總有想睜開眼看看世界感受陽光的時候。

他說：&ldo;所以你要積極配合治療，按時吃藥。&rdo;

&ldo;可是沒有&lso;他&rso;，我根本活不下去，一天都活不下去。&rdo;賀儀說完自嘲似的搖頭：&ldo;李警官，我是個精神病人。&rdo;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ldo;你看到這裡有幾個人？……就我一個。&rdo;

&ldo;……&rdo;

&ldo;從始至終就只有我自己。&rdo;賀儀說，&ldo;但我哥總喜歡做些傷人的事，每次都讓人受不了。所以&lso;賀儀&rso;能做出這種事，也完全是一種相對理智的應激反應。但&lso;他&rso;不該這麼做，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rdo;

&ldo;你才是賀儀，那個&lso;賀儀&rso;完全就是你假想的，他不存在。只要你積極配合治療，等過了這段時間……&rdo;

&ldo;李警官，如果你拿了賀儀的人生劇本，你的求生欲不一定比我高。&rdo;

李丘話被打斷，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站起身看牆上的畫。

都是療養院的病人們畫的。

有小象，房子，有很大的牽牛花，有的畫上還有一家三口手拉著手。

他狀似不經意地說：&ldo;……對了，陳宏來了。&rdo;

&ldo;……&rdo;

&ldo;你要見他嗎？&rdo;

李丘回頭，發現賀儀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但多年的工作經驗讓他一眼識破賀儀的面部微表情。

並不像他看起來這麼風輕雲淡。

沒等賀儀回答，接待室的門就被敲響了。

李丘把門拉開，門外是陳宏。

他感覺自己再在這裡待著不太合適，好在接待室玻璃都是透明的，而且有監控，他乾脆到門外點了根煙。

賀儀眼睛直勾勾盯著門口。

七年的牢獄生活，外加出來以後做了一年工地的苦力工，陳宏現在早就沒有以前那般意氣風發，身上儘是歲月滄桑。

剛出來那段時間他和社會幾乎脫節，不知道網絡流行詞，也不懂很多新興的網際網路常識，出門總有自卑感。

這是很多服刑人員初入社會的通病。

楊福生和賀儀還有聯繫，陳宏打聽到賀儀的住處之後，再三猶豫，還是跟了過來。

那之後的生活是夢。

是陳宏的噩夢。

……

……

陳宏坐在賀儀對面的椅子上，嗓音很平靜：&ldo;我不說話你也不說話……又不定你罪，哭什麼？&rdo;

&ldo;……&rdo;

&ldo;我可能還得再判幾年，你是幹這個的，應該清楚怎麼判吧……判完了就輕鬆了，也不用背著一堆罪名整天瞎忙活。&rdo;

&ldo;……&rdo;

&ldo;早該判了。要是我當時直接自首，早早給你找個好人家收養了，也不至於落到這步。&rdo;

陳宏目光很沉，賀儀幾乎要被這目光壓死了，整個人都發著抖，蜷在沙發上。

他說的是他當年和王力他們一群人的共犯行為。

即使是有污點證人這一點，也不足以抵消罪行。

賀儀不敢看陳宏，只是邊哭邊看他的手腕，那裡還纏著一圈紗布。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開始無法自控的驚叫，出現了輕微的自殘行為。

緊接著門外就有人進來了，幾個力氣大的抓著他強行打了一針鎮定劑，人這才安靜下來。

陳宏等他們都出去，怔怔地看著賀儀。

賀儀耷拉著頭縮在沙發里，沒再看他。

李丘進來說：&ldo;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