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捲毛被催得也不耐煩了，不得不開始統計人數。總共招了九個，都是些年輕人，甚至還有小孩。

他帶著一行人氣勢洶洶地往市場外面走，市場門口有個大卡車在那裡等著。

&ldo;等一會兒。&rdo;

捲毛招呼人上了車，自己轉過身要往旁邊一個小屋去。

眾人看他走急忙追上去，捲毛又炸了：&ldo;我他媽的去找我們管事兒的。跟跟跟，隨便跟！&rdo;

他從小屋裡叫出來一個戴著金框眼鏡的男人，男人脫了毛線手套，接過捲毛手裡的錢，拿在手裡朝著人群打量。

眾人都下意識站直了些。有人咧嘴一笑，朝男人道：&ldo;老闆好！我叫王剛，剛強的剛。&rdo;

男人點點頭，&ldo;我是人事經理，我姓吳，不用叫我老闆。&rdo;

這個吳經理穿著皮鞋，頭上好像還塗了髮膠，舉手投足間都有種領導范。

陳宏跟著眾人喊道：&ldo;吳經理好。&rdo;

吳經理點點頭：&ldo;我只負責拉人去面試，具體的面試工作，得讓流水線的負責人來。小楊，你先帶他們進廠子。&rdo;

&ldo;好嘞！&rdo;楊福生應了一聲，問道，&ldo;對了吳哥，剛才有個人說他錢不夠，只拿了70……&rdo;

&ldo;看來大家先交了錢都有點不放心呀。&rdo;

吳經理順著楊福生看向陳宏，陳宏朝人點點頭：&ldo;吳哥，我手裡沒有那麼多錢。初來乍到，只有70。&rdo;

男人打量了他片刻，忽然笑道：&ldo;不要緊哈，這就是設個篩選門檻。&rdo;

他抬頭看向眾人：&ldo;收這錢主要還是想看看各位想進廠子的決心。只有員工和企業一條心了，企業才能走得長遠，對不對呀各位？&rdo;

&ldo;吳經理一看就是文化人！&rdo;

&ldo;拿不出來的也能理解，大家都是出來打工，有錢誰還幹活？我看這個小兄弟值得表揚。&rdo;

男人轉向陳宏，中氣十足道，&ldo;別人手裡有兩百，拿出來一百，這叫交錢，他手裡只有七十，全拿出來了，這是對我們廠子的信任，我們不能辜負這份信任啊，小楊‐‐&rdo;

吳經理甩了甩手裡的錢，找了個皮夾子裝起來，塞給楊福生，&ldo;把這錢交給流水線的負責人就行，跟他提提這位兄弟。面試完了誰沒通過，你把錢發回去就行，也不用跟我打報告了。&rdo;

&ldo;好嘞！保證完成任務！&rdo;楊福生嘿嘿把皮夾子揣好，&ldo;走走走，帶你們進廠子。&rdo;

&ldo;楊哥，我叫王豪……&rdo;

一行人呼啦啦跟著楊福生上了車。

前一天下得雪還沒化乾淨，大家坐在卡車後面都各自裹緊了大衣。

陳宏縮在新買的棉襖里，他總覺得剛剛那個&ldo;吳經理&rdo;有些不對勁。以前跟著四眼和王力，他也學過一些&ldo;識人&rdo;的技巧。

他看著捲毛沒問題才交了錢，但那個吳經理讓他覺得不舒服。儘管那人領導派頭十足。

卡車漸漸開出城市，往附近的村里開。

開到一片彩鋼板搭起來的廠子外面，機器的轟轟聲越來越大。

陳宏眼皮直跳，他除了那七十塊錢，現在手頭只剩三塊錢了。

他想了一路，又覺得太冒險。

剛來北方，接下來的事都難以預料。他不是一個人，還有個小跟屁蟲要養活。

糾結了半天，車一停他就跳了下去：&ldo;楊哥，我不進了，你把錢退給我吧。&rdo;

&ldo;哎怎麼回事兒？&rdo;楊福生&ldo;嘭&rdo;地摔上駕駛室的門，臉色不快地捏緊錢包，&ldo;你這人什麼毛病？剛吳哥那麼說給你臉啦？&rdo;

陳宏道：&ldo;還沒簽合同。&rdo;

楊福生炸毛了：&ldo;口頭說話沒有一點信用唄！走走走，你這種出爾反爾的人，在廠子裡也干不好，白浪費一個名額，走了正好把機會留給別人！&rdo;

楊福生翻開錢包開始找錢：&ldo;你叫什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