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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飯了嗎?」
肖秉承問值班的隊員。
隊員搖了搖頭,「站都沒站起來過。」
肖秉承走進辦公室,放下保溫杯,抬起手拍了拍陳慕山的肩膀。
陳慕山沉默地抬起頭。
肖秉承看著陳慕山的臉笑笑,「聽說你能喝酒了?」
……
兩個人去了江堤上的燒烤攤。
半夜三更,兩個男人,一箱啤酒,十幾串在江風裡迅速涼透的燒烤。
肖秉承給陳慕山倒酒,「我們這一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被救了的人,最好不要去尋找救他的人。」
陳慕山抬起頭,「為什麼。」
肖秉承放下酒瓶,「陳慕山啊,對這句話,你不是沒有體會。」
陳慕山垂下眼瞼,「你說張鵬飛嗎?」
肖秉承不置可否,繼續說道:「誰在出陽山上救了他,這個問題鵬飛也執著了很多年,知道是你以後又怎麼樣呢?」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這種恩情畢竟太大了,平常人是承受不起的。」
「我還好。」
陳慕山端起酒杯,「你說的這種恩情我小的時候就承受住了,我甚至就沒把它當恩情。」
他說著,喝了一口啤酒。
陳慕山以前只抽菸不喝酒,今天算是破戒,酒水過喉,繼而上頭,他也沒想到,自己在「酒」這一項上,如此拉胯。
「有的時候我自己也覺得,我是一個病態的人,想跟易秋在一起,又不想喜歡她,我對於她的生活一無所知。她喜歡化妝,穿好看的衣服,喜歡洗澡的時候放個什麼精油球,哎……那到底什麼個東西?」
「哈……」
肖秉承也笑了一聲,抬起手和陳慕山碰了個杯。
「那是女人的生活,我們都不懂。」
「對,不懂。」
陳慕山舉著酒杯,「我喜歡吃方便麵,穿也穿得亂七八糟,我和易秋根本就不適合長久地生活在一起,可是,沒有她,我倒是連活都不想活了。」
他說完笑了一聲,晃動著啤酒杯,「是不是很荒謬,畢竟我一個生活這麼多年了,我竟然還會跟你說,我這個人,很依賴易秋,沒她我活不了。」
肖秉承看向江面,漁船亮起了燈火,溫柔的秋風拂面而來。
「不是壞事。」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對於你之前的工作來講。」
陳慕山抬眼,「什麼意思?」
肖秉承送了聳肩,「不管是臥底還是線人,人……長期在這種分裂的生存環境下,內心都是痛苦的。但你挺有意思,退出來這麼久了,你好像從來沒有跟我們講述過,你痛苦的遭遇,聽說你被處決過,也被吊起來打得半死,那些被抓了毒販,繪聲繪色地審訊的警員說起你的光榮事跡,你呢?你沒有講述的欲望嗎?對於那一段過去,你不覺得是你的榮光嗎?」
「我不覺得。」
「呵,你腦子和正常人是不一樣。」
陳慕山仰頭喝酒,「我腦子就是有病,我幹這一切,只是希望,易秋不要失望。」
「所以,你真的很適合幹這一行。」
肖秉承舉起酒杯,「不在意自己,人也就沒什麼弱點。只要易秋平安,你這個人就能在鬼窩裡冷靜得連死都不怕。這叫什麼,天生臥底,你是吃這碗飯的人。」
肖秉承說著,想起了常江海。
這個選中陳慕山的前輩,如今在肖秉承看來,可真是一個神人。
「我在說易秋,你在說我的工作,肖秉承你太無聊了,這頓酒老子不想和你喝。」
他說完站起來就往江堤下走,肖秉承也沒有阻攔他,只是轉過身,對已然越下江堤的陳慕山說道:「你是不是要去找她了?」
陳慕山轉過身,「我現在什麼也不是,我想出個境,你總不至於把我抓回來吧。」
「不至於。」
肖秉承站起身,「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現在可以走口岸,合法出境,沒有必要,再去翻那座山了。」
……
出陽山里正是深秋,可惜玉窩的縣城離它太近,人不走進它的懷抱,根本看不見它的層次分明的色彩。
對於很多絕望的人而言,這座山仍然是他們鋌而走險的一個選擇,充滿誘惑。
對於陳慕山來說,卻是曾慕此山,奈何此山易秋,此山亦秋。
她留在那座山里,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