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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多了」
易秋低下頭,「我不是你?,我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我沒有經驗,我不知道換了貨以後應該怎麼辦,所以我在王家小炒旁邊,用公用電話,聯繫了楊釗。他比你和我都想賺這一筆。所以,他讓我等在了王家小炒。不過你已經暴露了,證明買家那邊是有臥底在的,因此?他沒有讓我與買家繼續聯繫,而是由他換一條線去聯繫,看看能不能借我,在大果嶺和買方再次交易。可惜,肖秉承來得太快了。」
她說著笑了笑,「其?實現在,我也很想知,道肖秉承為什麼會知道,我和?貨在王家小炒。畢竟這件事,我只告訴了楊釗。」
陳慕山一怔。
雖然當他在白?馬賓館裡看到自己手機的本機號碼顯示易秋的手機號時,他已?經貫通了事件的前後,也基本上想通了易秋的手段。
但是至此?,他才?算完全明白?過來?,大果嶺的交易,對他自己,對楊釗,對易秋的處境來?說,到底意味著。
如果說,這一場局是易秋一個人做出來?的。
那麼在易秋的手下,他是最乾淨的一個人。
在警方眼中他身上沒有任何的毒品,他無罪。
在集團眼裡,他明知交易可能出了問題,仍然冒著被特勤隊捕的風險堅持到了最後一刻,他絕對值得信任。
至於楊釗,他就沒有那麼乾淨了。
易秋利用她自己,把?楊釗和?她捆綁起來?,一起拽入了一個十分微妙的境地。
知道易秋和?貨在王家小炒的,只有楊釗和?易秋兩個人,肖秉承在抓了陳慕山以後,精準地找到了王家小炒,也就證明,「王家小炒」的情報,是從易秋和?楊釗之中的一個人身上流出去的。
以己之力?洗乾淨了陳慕山的身份,同時在集團內部動搖楊釗。她說她「沒有經驗」,這顯然是在編假話,然而她又編得很敷衍,連表情都不想修飾。
她到底是想告訴陳慕山什麼,她為什麼不明說。
陳慕山想問她,可是被馴服後的習慣仍然根深蒂固,易秋不說,陳慕山也不能逼問她。
他此?時能想到的還是那句話——眼前這個人,從北京回來?,回到小小的玉窩縣城,來?保護他了。
這也許就是常江海犧牲之前,為陳慕山留下的最後一個,也是最好的福報。
一個漂泊在外的線人,一個孤魂野鬼,在沒有接頭的人之後,他不會信任任何一個人。
但常江海知道,陳慕山會信任易秋,信任那個曾經馴養他的少女,所以,常江海把?易秋從北京找回來?了,雖然同時也揭開?了易秋殘酷的身世,但這一段,也可以說是緣分,也就此?展開?。
此?二人,心照不宣,不必坦白?。
從頭到尾,從生至死,從幼年到成年,從孤兒到隱名的俠,再到囚犯,再到一個執著而孤勇的人。
野狗永遠保護小玫瑰。
陳慕山完全信任易秋。
於是陳慕山決定,什麼都不問了。
他跪坐起來?,慢慢地彎下腰,把?頭送到了易秋的面前。
「摸摸頭。」
他說了這麼一句話,脖子伸在頂燈之下,狗鏈留下的舊傷清晰可見?。
易秋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跟她過不去,她要陳慕山做人,陳慕山非要撐著一米八的個子,在她眼前裝狗賣萌。這讓她又好氣,又覺得好笑。
但從小到大的宿命關聯,對易秋來?講,又何嘗不是可怕的習慣,讓她無法去責備陳慕山的荒謬,她只能看著那顆低垂的頭顱嘆了一口氣。
「你?又來?了。」
陳慕山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他的手撐在按摩床上,與易秋隔著一段距離。
人與人的溝通靠語言,可語言本就容易滋生誤會,而肢體不會,肢體從來?都比語言誠懇。
拳頭表達痛恨,親吻表達愛意,擁抱表達思念,而引頸受戮,表達信奈和?某種永遠無法如願的期待。
「陳慕山,不要這麼荒唐。」
陳慕山的手指在按摩床上輕輕抓緊,床上白?色的床罩被他抓出了褶皺。
「我就是想。」
「不,你?不想。」
果然,易秋還是這麼「冷漠」,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冷幽默,總能在陳慕山情緒到位的時候,輕而易舉地讓他破防。
陳慕山低著頭抿了抿嘴唇,「易秋,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