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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堆滿了課本卷子練習冊,屋檐下的夜燈撒了一片光,風吹,本子的薄頁發出嘩啦響動,隨著頭頂的槐樹葉一起晃。聽的江鶯有些犯困,仰著頭看葉子縫隙里的天空,黢黑無雲,一絲光亮都沒有。
沉重又靜寂的大門忽然被打開,鐵皮滾地的聲音在夜裡響得驚人,江鶯驀地回頭,望著那個方向。
少年走得不快不慢,腳步聲不吵人,慢吞吞地出現在江鶯的視線中,光渡了他滿身,衛衣帽檐壓得很低,只能窺見那一抹冷白的下巴。
漸漸地,江鶯發現不對勁,李北走路,左肩明顯有些下歪,順著往下看,好像是小腿受傷了。
李北踏上台階,比之前慢了一點,微微抬起下巴,髮絲下的眼睛注視著江鶯。
江鶯小臉白淨,眼神清澈,與他對視,發現,不只是腳,還有臉上,明顯的擦傷,以及被人打的痕跡,顴骨蔓延出的青紫,襯得少年渾身上下戾氣橫生,眸子的冷光厭惡極了這個世界。
「李北,你怎麼了?」
樹下女孩兒的聲音清亮,尾音軟綿,眼裡沒有冷視、譏笑、可憐,只是關切,乾乾淨淨的關心。
李北揣在兜里的手攥緊,停住在原地沒動。
第7章 插pter 7
「李北,你怎麼了?」
江鶯見他不動,從椅子上下來,又輕聲問了一遍。李北還是沒回答她。
離得近了,江鶯看李北臉上的傷更清楚。
這個傷,就像是站在那,一動不動被人打出來的一樣。
江鶯沉默下來,少年沉浸在黑暗裡,眸子暗沉一片,一眼看去,仿佛是看不到盡頭的荒原。
好像,李北對這個世界更加失望了。
明明他什麼都沒說,但,江鶯就是感覺到了。濃烈的厭倦與煩躁的情緒都在李北的身上壓著,一觸即發,一點就炸的處境。
老槐樹葉子搖的厲害,餐桌上的書本頁面不停翻動,被壓住的卷子捲起一角,落下又揚起,揚起又落下。
江鶯問:「需要去醫院嗎?」
李北抬了一下下巴,眼神涼薄一片,聲音含著沙刃:「不必。」
他的聲音比風還冷。
江鶯沒來得及問為什麼,李北就越過她往大廳走去,一步一步,慢吞吞地上樓。
到了二樓,李北慣性的站在二樓窗口的內側,俯視著站在台階上,背對著他的女孩兒,想起那雙清泠泠的眼睛裡的關切,不慘虛假,不慘輕視。
「江鶯。」
李北隱在暗處的唇微微一動,無聲的念出這兩個字。
望著李北走來的路許久,一陣急促的風吹來,吹亂了江鶯的髮絲,伸出手按在耳後,才收回視線抬起頭看天,灰暗一片,泛著紅。
要下雨了。
江鶯收拾好桌子上的書本,走進廚房給黑子跟李北分別做了晚飯。
先餵了黑子,江鶯把做給李北的清湯麵盛出來,把碗放下托盤裡,躊躇半天,還是把雲南白藥霧劑一同放在了上面。
江鶯關了樓下的門與燈,端著托盤上了二樓,樓道里的燈暈黃,傾灑在她的臉頰,眸光水潤,帶著些遲疑,最終選擇彎下腰把托盤放在地上,敲了敲門,刻意壓低聲音,說:「李北,我給你做點吃的。如果需要去醫院,你可以隨時來找我,我帶你去。」
江鶯站在門口等了幾秒,沒聽到什麼聲音,便往她的房間走去,關門前,探頭看了一眼,惆悵的收回,關上房間門去洗澡。
關門聲不大不小,但殯儀館處於偏僻位置,員工宿舍的房間隔音不是特別好。因此,江鶯的關門聲,李北可以準確無誤地捕捉到。
少年剛從浴室出來,穿著一條灰色運動褲,光裸著上半身,介於男孩與男人之間,清瘦卻不羸弱,寬肩窄腰,肌肉薄薄一層,附著著一種力量感,腹肌塊壘分明。他垂著頭,髮絲上的水珠一顆接一顆落下,身上未乾的水滾著沒入纖維布料中,低耷在身側的手臂上布滿長長的陳年疤痕,左腕上有一道橫著的疤,旁邊有兩排六個的針眼。隨著他拉開門的動作,身上的青紫顯露出來,為他增添了幾分野性戾意。
端起地上的托盤,李北偏著頭看那邊的房間,中間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定在托盤上冒著熱氣的清湯麵。
麵湯清透,飄著蔥花,香氣瀰漫,旁邊豎著一片治療跌打損傷的雲南白藥。
李北的臉藏回黑暗裡,端著托盤的手不斷用力,手背青筋暴起,指關節發白,指甲泛青,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