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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榛聽得明白，司機說得很有道理，但和他現在正遭遇的不相匹配，他真心把林家人當作自己的至親，儘管經歷了一萬次的失望，這十多年來已經深入骨髓親情割捨不了。

「謝謝叔叔。」林榛擦了鼻涕靠著椅背，窗外的路燈樹影一閃而過。他恍惚想起一個人。

古茶鎮有個真心待他，同父異母的哥哥王絳。林榛的不幸王絳都經歷過，正是如此才對林榛這個弟弟格外照顧。

自從林榛被鍾穎芳接來珒城後兄弟倆就斷了聯繫，他偶爾會很想這個哥哥，受了委屈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想，但從來沒想過去找，他不知道這個哥哥如今是死是活，十一二年過去是否成家立業，貿然去找會不會又多成為一個人的負擔…

顧渢偶爾看發呆的林榛一眼，等到出租房樓下才把自己外套脫了裹在他身上。

「我就說好冷吧，」顧渢始終平靜，搓一搓他的胳膊，「上樓洗個熱水澡就睡覺。」

「嗯。」

林榛看他一眼又躲開。委屈發泄完突然就沒臉見人了。他在心裡默默罵自己多大人了還哭，還在顧渢面前哭…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上樓沒注意看台階，踉蹌了幾步。顧渢等他過來握著手腕在前面領路，「樓梯間的感應燈壞了，物業說報修，三天了還沒來修。」

「可能明天就來了。」林榛望著兩人握著的手心裡五味雜陳，覺得應該說點什麼才行，「渢哥，今天…今天對不起，也謝謝你。我任性了…」

「真正任性的人哪會承認自己任性，你這叫懂事過了頭。」顧渢似乎嘆了口氣，認真道：「林榛，你也才十六七歲，不用這么小心翼翼，而且在我面前你可以隨心所欲，不用道歉。」

「為…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我樂意。」

「嗯？」林榛頓住腳步。

「我的意思是，不用跟我客氣，我們是朋友啊。」顧渢掏鑰匙開門，看他還皺著眉，抬手捏他臉，「晚飯吃得早，餓不餓，渢哥給你煮碗面吃？」

「還不餓。」林榛被他三言兩語說得放鬆不少。

進來起坐沙發上按開手機又關上，猶豫要不要給鍾穎芳打電話說他出來了。這個念頭就終是作罷了。

既然心裡是排斥的，那就不說了。

出租屋小，但是有客房，顧渢通常自己一個人住，但客房的床鋪時常是準備好以備程耀他們來留宿的不時之需。

趁顧渢洗澡的間隙，林榛推開客房的門發現裡面就一個床板，上面的被窩褥子沒了蹤影。

那種麻煩顧渢的懊悔瞬間席捲上頭，他退回到客廳望著不大的沙發默默決定就睡這兒，拿一床被子的事。

顧渢擦著頭髮出來，剛想起來似的，道：「被子都有些潮，我媽就拿回去了，你睡我房間。」

「那你…」

「也睡房間啊，床也不小，兩個人正好。」

「…哦。」

林榛眼眶的紅還未消退，不管懷著怎樣的心情看人都只給人一種感覺——委屈巴巴。

顧渢從衣櫃裡翻了一身自己的睡衣在他身上比了比，「試試看合不合適。」

睡衣有什麼合不合適的，林榛意味深長看他一眼，說了聲謝謝進浴室。洗完出來心情恢復得差不多。果然，天大的事讓眼睛放放水就過去了。

顧渢在客廳坐著，手裡拿了杯熱水，餘光注意到林榛，放下手機說：「泡了感冒顆粒，等稍微涼一點就能喝。」

「渢哥你病了？」林榛過來坐他旁邊，頭髮擦了半干就不動了。

「給你的，你身體素質差，小氣得很，吹了換季的風第二天準會感冒。」顧渢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從茶几下面的柜子翻出個白色吹風機，「頭髮得吹乾，屋裡沒暖氣，過幾天才來裝。」

「不算很冷…」

「今天降溫，過來的時候你不覺得冷颼颼的？」

林榛乖乖坐著，在顧渢面前就像個不能自理的廢物，幾次想自己吹頭髮也被顧渢拒絕了。

顧渢人真好。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好，可能就是這種好才讓沒怎麼體驗過的林榛有種春心萌動的錯覺，這不能算是喜歡吧……是這個人太好了，如果換一個人來感覺也…

一樣吧…

顧渢關了吹風機，捏著他腮幫子輕輕晃了晃，「別走神，馬上十二點了，喝完藥睡覺。」

「哦。」林榛和他短暫對視，紅暈爬了滿臉，好在洗澡出來臉本就紅別人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