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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全身都是缝补的伤口,又好像伤在了舔舐不到、终生无法愈合的地方。 今时今日,她再次忆起那个下午。 七年又六个月前、十六岁那年一个灼热的下午,出现在房门外面的王富,顺着狭小门缝透过的眼睛,还有破门而入的冲撞声,浑浊的酒意和尸体般的恶臭味混在一起。 颤抖的手握住了书桌台上的剪刀,奋力刺下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手很稳,也很冷。 温热的血打湿她脸颊,顺着手掌止不住流淌。 下班回来的张玲打开门,双眼瞪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呆呆站在那。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很快,又像是很久,张玲大步往前,拖走躺在地上昏迷的王富,将她扶了起来,粗鲁把她推进浴室里,打开冰冷的淋浴,不断揉搓她身上的血迹,边洗边骂:“老娘怎么生了你这样的讨债鬼啊!” 水很冷,还没等水热起来,她就被拽出浴室,被迫换了身衣服。张玲匆匆把银行卡和没多少钱的存折塞入她怀里,然后怒吼着推她离开,“滚,滚啊!” 关闭的门透过的最后一秒视野里,是张玲弯着腰,颤抖着擦去剪刀上的指纹,又奋力插入向王富下腹,血液迸溅,滴落在张玲苍老而似笑非笑、近乎决绝的脸上。 她从来都知道,张玲恨她。 张玲是镇子上最漂亮的姑娘,被王富哄骗结了婚,生下一个孩子,婚后一地鸡毛,再无当年的青春靓丽。 可那一刻,张玲迟来的母爱永远护住了王见秋。 王见秋垂下眼帘,从怀里掏出那只绝版的望远镜,递给祝风休:“哥,送给你。” 祝风休镜片后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她,看她细腻白净的脸颊、埋在围巾里修长柔软的脖颈,尤其是那双乌黑沉静的眼眸。 天际之上的恒星孤独航行了无数个年岁,而有人闯了进来,既定的完整的科学被破坏,深藏在黑洞中的肮脏的秘密渴望最终被她的星芒照亮。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为什么送给我?” 王见秋抿着唇角:“你不是喜欢吗?”她直白而坦率地说道:“我希望你开心。” 她总是让靠近她的人深囿痛苦。 他们在拉普兰德地区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骑着驯鹿, 从丹麦到瑞典,进入俄罗斯又跨入芬兰 白雪皑皑洗涤一切尘世纷扰与痛苦, 踩在厚实冰面上时,偶尔能听到水流低低的赫兹声。 阳光和煦地落下,王见秋仰着脸,聚合所有生命体必要来源的太阳,成为世人测量光阴的刻度尺。 它落下、再升起。刻度为二十四小时的一天就此翻页。 透过天文望远镜,她看到藏在太阳身后的水星,露出一点踪影;土星那美丽幽远的宇宙之戒,最终会消逝在一亿年后;宝瓶座的上帝之眼是淡淡忧郁的、是星体主体正在消散时形成的颗粒,从而被人类捕捉, 赋予深远的名字。 祝风休始终站在她身后, 修长白皙的手在摆弄天文望远镜时会有好看的弧度, 他对辽阔星域的浪漫信手拈来。 “触须星系历经九亿年,才变成如今这样拥抱的模样。” “两个天体之间最短的距离是洛希极限, 一旦越过这个距离, 其中一个星体就会粉碎,但ngc 4038和ngc 4039相互牵引,交错而过,形成了拥抱的触须星系。” 王见秋眼睑微微睁圆, 像是身体被天体吸引升腾,和满天星星融为一体。 吃了好些天的北欧美食后, 祝从容不知从哪里买到火锅底料, 开始用火锅底料煮万物。冒着寒气的冰川之上,他架起简易厨具, 拿出一旁的豆瓣酱开始炒底料,最后加入水和牛奶, 放入处理干净的虾类和肉卷。 “今天吃火锅!”他脸上挂着笑,“没有四川耗儿鱼,但我们有大马哈鱼~” 梅雪在旁边打下手,鱼尾巴可劲扑腾,她哇哇叫着:“这鱼怎么还会动啊!” 祝风休笑得很无奈,接过她手里的鱼,丢入桶里。 鱼肉鲜嫩,现场宰杀,直接片好下锅。王见秋盯着祝从容裸露在外冻红的手指头,端着碗,每一口都吃得很认真。 祝风休将相机架在冰川上,四人坐在小凳子上,举着碗,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火锅浓郁的气味散落在北欧的冰川中,她恍惚听见冰下传来打雷的声响。 在大山处经历过冬天的人就知道,在春天来时,冰川会发出轰隆声响。因为冰碎了,河流湍急,下个季节要到了。 回到京市后众人恍如隔世,一切都重新落在它应该的位置上。 如果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