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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天际那头,似乎有人穿过凛冽的风在呼喊她的名字。 王见秋低头,听清了那是梅雪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小秋别怕” 梅雪唇边勾着安抚的笑意,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每天都想见你。” “小秋,我的小秋。” “秋秋儿, 那是我的秋秋儿。”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栋小房子的梁是她的支柱。自从十六岁独自出来居住后,她就一直住在距离小房子不远的地方。 有可能是谁家的地下室,也可能是谁家的停车场。 每次回去时,她都会绕到那被风吹雨淋,历尽沧桑的小房子周围。 瓦房前是简陋的黄土矮墙,墙上立着围栏,绕了不少藤瓜苗。 她每次都轻轻地去,轻轻地走, 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让她的脚印留在这被吞没的小路上。 最开始时, 房子里是一户三口之间,偶尔能看见他们送孩子去学校。 后来好像又搬了, 换成了一对老人, 是他们的儿子送来的,据说是住不惯城里的楼梯房,就想住在城郊的位置。儿子最初还会去看他们,后来也不常去了, 老人们坐在屋子前的枇杷树下乘凉。 那下面放了个不要的床垫,他们就坐在下面, 摇着大蒲扇纳凉。 那个秋千没人坐了, 慢慢地腐朽了。在某个寻常的白日里被风吹走了半截,也没人去修理。 寂静的光芒平铺在院子里的那一刻, 满院子的起伏落下不可见的阴影。 落叶飘摇,散发出微苦的气息。 泥土不再富有营养, 蟋蟀也不来这里歌唱。 在看到秋千断裂的那一天,迟来的痛苦席卷,压垮她的神经。 她终于敢去想一想,奶奶呀,你离开后,再也没有人为小秋推秋千了。 你知道吗?你知道小秋会受这么多苦,你还舍得离开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多年,但每一次都不甘心、不甘心她就这样轻飘飘地离开。 那些空空落幕的白天,那些蜷缩着躲避怪物的黑夜。 在每一个感到分外孤独的时刻中,她都没头没脑地在想: 为什么呢? 偶尔想起奶奶的离去时,又生出怨恨——是对命运的怨恨。 陈淑恒老太太,一辈子与人和善的老太太。她从乡下来,后来嫁到了镇子上,不多久又成了寡妇。 镇子慢慢发展,成了一座城。 她不熟悉城内的一切,只知道要送王富去读书,可惜王富不爱读书,只爱满街偷鸡摸狗,像是上辈子做下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偿还。年轻时怯生生地去道歉,中年时无可奈何去道歉,年老了,拄着拐杖去道歉。 难道她这一生,就是为了人渣赎罪而来的吗? 王见秋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老太太不太识字,但书房里放了不少整齐的书,那是王富读书时,她为王富买下来的书。 每一本都保存得很好,她舍不得丢弃,全都放在她的嫁妆柜子里。 如今她从王富手上抢过了王见秋,正好把这些书都给了王见秋。 王见秋翻开了那些书,对着上面的拼音,找到了老太太的名字。 她圈着那几个字,像是找了很久的宝藏和珍藏。 只是在那样一个寻常的早上,那样寻常的日光下,在地里摔倒的奶奶就再也没办法醒来。 没有任何预兆和警告,像是上帝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奶奶离开那年,她才五岁。还弄不明白生死离别为什么充满苦闷沉郁与晦暗。 不明白为什么给予的光亮轻飘飘从她身上掠过去,竟一丝重量都不愿意留下。 她想不明白,十岁的孩子有奶奶、二十岁的大人有奶奶,为什么五岁的她,就没有奶奶了呢? 睁着眼,只看见枇杷树上的风穿过去,云很白,天很远。 “小秋,小秋!是不是吓坏了?” 王见秋陡然睁眼,梅雪正坐在自己面前,担忧地看着她,哎呀了好几声,有些心疼地捧着她的手:“怎么手臂还擦伤了?” 医生在旁边笑了一下:“你女儿伤得比你还严重呢。”周围的护士善意地笑出声来,拿出药水帮她涂抹药水。 “啊?”梅雪短促地啊了一声,盯着医生仪器里的ct图片,“小秋的手没事吧?” “没事,只是一点擦伤。” 梅雪顿时放下心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腔,小声说:“刚刚真是惊险啊。” 那半路熄火的三蹦子停在几人面前,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但也是因为这辆三蹦子的存在,让绕开它行走的梅雪躲过一劫,失控的红色车辆径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