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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幻覺,剛才一瞬間內,謝安喬從那雙漂亮的眼睛中看出了一頭歹毒的狼。
他慌了:「不是,是我真的沒狀態。」
「為什麼沒狀態?因為是和我?」游逸莫名有咄咄逼人的趨勢。
「不是……是……」謝安喬大腦一片空白。
人活著已經拼盡全力,竟然還要面對這種酷刑,合理嗎。
還好,王叔慈祥的聲音及時救了場。
「好了好了,游逸,你回來吧。小謝又不是影視院校畢業的,剛才那段已經夠可以了。」
謝安喬委屈得眼睛腫脹,不知怎的,他有點想哭。但他當然不能哭,堂堂一個大男子漢,哭了是要被笑話被批評的。
游逸轉頭就走,和來時一樣輕飄飄的,整個人像沒有重量。
謝安喬看向王勃倫,硬著頭皮,等待德高望重的大導演發落。
「挺好的,挺好的,演到這裡就可以了,沒必要繼續演。」王勃倫輕輕微笑起來,本不悅的神色隱藏了下去。
游逸剛剛坐下,聽到這話,脊背挺直了些許。
「謝謝王導。」謝安喬趕快鞠躬。雖然他不知道王叔的真實想法,但他嘴上繞了人,就該感激涕零。
「那麼,今天的試鏡就到這裡,感謝你的參與。」
王勃倫掏出手帕,正反兩面分別點點額角,謝安喬這才注意到,他滿臉都水光光的。
游逸鼻子皺了一下:「等一下,我還有問題要問。」
劇組人員全體硬成蠟像,瞬間不敢呼吸,齊刷刷看向電影的內定主角兼任導演大公子。
「聽說你是哲學系的?」
「是。」謝安喬答得有些心虛。
問這個幹什麼?
他是所有試鏡演員中,獨一個非表演系的學生,怎麼看怎麼業餘,怎麼看怎麼關係戶;再加上剛才的非專業行為,簡直丑上加丑,醜陋成雙。
游逸眉毛一動:「平常都學些什麼?」
「中西方的哲學史,美學,邏輯學,古代典籍概要什麼的。」
「詳細點。」
謝安喬有些為難,他不知道該回答得詳細到什麼程度。他看嚮導演王勃倫和編劇王帆老師,覺得不該講這麼多和劇本無關的東西。
更何況,他對學業並不上心,學了就忘,肚子裡只剩半瓶水晃蕩,找不到詳細闡釋的角度。
「中國哲學主要就是古代那些,老莊思想,墨子『兼愛非攻』,到後來還有程顥王陽明。西方哲學史就從古希臘哲學開始,到文藝復興後的笛卡爾和斯賓諾莎……」
「好了好了,了解了。」游逸等不得他說完。
謝安喬微微鬆了一口氣。
果然普羅大眾都只是對哲學的名頭感興趣,一深入都避之不及。
「那你覺得,劇本中,也就是發給你試戲的第一段,唐僧對水的闡釋有什麼哲學思想嗎?」
水。
謝安喬雖然上課不好好聽講,但這個知識點他記得很清楚。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大一上課老師提問,自己不會,項初及時救場,標準答案吐得妙語連珠。
——老子之所以認可水的力量,是因為他認可除水以外的萬物的力量。水善於借勢借力,遇方則方、遇圓則圓。儘管如此,它卻不造勢、不亂勢,在成為萬物之首的同時順應自然,不違背自然規律。
「那段和老子《道德經》中對水的闡釋非常相近。老子之所以認可水的力量,是因為他認可除水以外的萬物的力量……」
游逸的眼睛亮了。通常情況下,他滿臉都寫著興趣索然,此刻卻久違地興趣盎然。
於是謝安喬越講越認真,越講越起勁,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在資深編劇王帆老師面前班門弄斧。
然而講著講著,他的手心出了汗。和游逸對視得越久,他越不自在,他總感覺那眼神怪怪的。
好似一朵赤紅的玫瑰,開在灼熱的露水中,輕輕搖曳。
又好似溫泉底鼓鼓吐出的泡泡,每一層透明的薄膜都包著溫潤的暗示。
不對勁,那股異樣感又上來了。
謝安喬臉頰一燙,再也看不得提問的人,只能移開眼神,去看王叔和副導演。
「怎麼了?」游逸倏然打斷了表演。
謝安喬停下:「嗯?」懵懵的。
「為什麼不看我?」竟聽出了帶些撒嬌的質問。
謝安喬下巴一收,訕笑道:「我講話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