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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里蹦出一個聲音。
——你最好不要掉渣到地上,也最好都吃完。
那是誰在說話?
誰在要求我?
我在吃什麼?
大腦突然有點亂,過去的記憶揉成一團亂麻,短暫地鑽入現實。
「這茶味道怎麼樣?」顧長河問。
謝安喬驚出一身冷汗。他回過神來,看到顧長河正注視著自己,眉眼柔和。
「挺好喝的。」
顧長河也幽幽抿一口茶,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好喝就多喝點,最好都喝完。」
「嗯……」謝安喬低下頭。
「專門為你泡的,記得你最喜歡喝毛尖。」顧長河輕輕一笑。
茶的熱量穿過瓷杯,漸漸暖上指尖。
謝安喬心裡暖融融的,抬起眼睛,和那雙帶點綠的深邃眸子對視上了。他很高興世界上有人記得他的喜好,即便在微不足道的方面。
「對了,我馬上要出新單曲了,要不要聽聽?」顧長河放下茶杯。
謝安喬很樂意:「好啊。」
他很喜歡顧長河的原創歌曲,而且不帶作為朋友的濾鏡,是單純作為樂迷的喜愛。
顧長河拿起手機,修長的手指輕輕一點,發來了他最新單曲的deo。
deo的名字叫《惡之花》。
名字頗有哥特風格,和溫柔冷靜的顧長河本人截然不同,冥冥之中卻好像影子重合。
謝安喬點開,手指停在手機側底音量按鍵,詢問式地看看顧長河。得到允許後,他才調大音量,外放了那首歌。
黑暗,死亡,壓抑。
水滴般的豎琴混著發顫的弦樂合奏,謝安喬剛聽十幾秒,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顧長河的嗓音很好聽,不剛說話好聽,唱起歌來更是驚為天人。
謝安喬很羨慕唱歌好的人。
他想起自己當年被逼著練了三年的鋼琴,到最後依舊五音不全得厲害,爸爸氣得差點把家裡那架施坦威砸了。
「好聽嗎?」
「好聽。」
「希望能在飆升榜多待一陣子。」
「肯定沒問題。」這是謝安喬的真心話。
顧長河又喝了幾口茶,不緊不慢。每當他不說話時,空氣都會變得硬邦邦的,中間有一層厚厚的屏障。
謝安喬想再夸幾句,可嗓子發緊,什麼都說不出來。
顧長河放下茶杯,杯底碰到玻璃茶几時,幾乎沒發出一絲聲音。
「你爸在籌備《黃粱無夢》,對嗎?」
「嗯。」
「有沒有找好作曲的?」
「我……不清楚。」
「能否幫我把這個deo發給你爸,引薦一下?」
謝安喬素來討厭走後門。這也是他為什麼堅持隱姓埋名地寫小說,抗拒出演王叔的電影的原因。
顧長河的眉間閃過一絲不悅:「你不覺得這是首好歌嗎?主體也相扣。」
「確實很好,但是……」謝安喬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沒緣由地有些害怕。
「但是?」顧長河一字一頓。
謝安喬感到胸口一緊,條件反射式地手指僵硬。於是除了那句話,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怯怯道:「我會跟我爸推薦的。」
顧長河笑了。
那笑容,像在獎賞一隻聽話的寵物狗。
夜晚出奇的悶熱,門窗被關得嚴嚴實實,到處都瀰漫著情與欲的味道。
顧長河裸著上身,斜躺在酒店床頭,昏暗的頂光投下來,勾勒出大臂肌肉的陰影。
女人裹著浴巾坐在桌前,正對著化妝鏡塗精華液,露出的香肩布滿緋紅的印記。
「那孩子就是?你確定?」
「我調查過,」顧長河冷笑一聲,「你在質疑什麼?」
「沒什麼,只是男的寫耽美,還是個小帥哥,實在是新奇事兒。」女人輕輕用指肚按壓眼尾的精華。
顧長河的嘴角扯了下去:「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個娘娘腔,一點兒都沒變,寫得東西也矯情,真不知道現在人審美怎麼會墮落成這樣。」
女人嗤笑一聲,眼尾發媚:「可頂不住大家喜歡啊,是市場選擇了這個ip。」
「反正我肯定要搞到手的。」
「你覺得他會聽你的?」
「他不敢。」
「這麼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