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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拍這麼晚是不順利嗎？」

「嗯，設備有點問題，拍攝也老出狀況，反反覆覆磨，就耽擱了些時間」

「經常會這樣嗎？」

「順利的時候也有，不過我們這行嘛，一開機時間都不定的，不過你放心，已經都解決了，不會耽誤進度的」

周屹辰一下就笑開了。

「你別那麼緊張，我又不是來視察你工作進度的」

「誰讓你是金主爸爸呢」

這麼一打岔，氣氛倒是稍微了些，後續的話題也就順暢了許多。

「幹這行挺累吧？」

「這次還好，算是輕鬆的了，這幾年吳導的拍攝計劃都安排得很合理，很少有大夜通宵的」

「我看過那部《心向山川》，拍的很美，我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多好看的地方，有些地方看著挺驚險」

「確實挺驚險，特別是大江三道彎，那個地方真的很美很美，運氣好的話還能看見野生黑山羊，但就是沒有路，上山得靠爬梯子，那個梯子上去就不敢往下看，我們組機器都摔壞了兩台」

「危險的地方還是多注意，身體重要，別太逞強」

塗悅檸愣了下，這是在關心她嗎？很快，周屹辰不自然地又補了一句。

「劉姨、塗叔他們也會擔心」

「我媽確實擔心，我都不敢跟她說實話我到底在幹什麼，她要是知道，估計得掀起新的家庭革命」

周屹辰被逗笑了「挺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也是吳舟老師沒放棄我，不然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踏入這行。你呢？我真的沒想到你成了觀味的老闆，我以前還真是遲鈍，居然一直不知道觀味就是你爸開的」

「準確得說，是我叔叔開的，只是後來規模做大後我爸才加入的，我也算是臨危受命吧，那會兒觀味快破產清算了，我爸的身體又出了問題，我不想看著我爸和我叔叔的心血就這麼沒了」

「那幾年……挺不容易吧」

「確實不容易，不過都過去了，選擇了什麼就去承受什麼，那些不好的經歷，我不會往回看，也不會一直沉溺，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好在，身邊重要的人都還在」

塗悅檸的心忽地猛然一沉，不好的經歷，也包含他們那段過去嗎？他說得那麼輕易，彷佛過去那段那麼的微不足道，重要的人應該也是指周叔叔和那個明艷美麗的女孩吧。她呆愣地看著窗外傾瀉而下的瓢潑大雨，下一秒趕緊回神，她在較真什麼呢，他一直都是目標清晰的人，那半年只不過是一段插曲而已，又能在他閃耀的履歷中占什麼份量呢？況且他現在已經有了良配，人家何必記掛著過去呢？

塗悅檸端起熱可可繼續喝著，周屹辰側頭看向她，想了想還是說「你不用拘謹，也不用有負擔，我所做的，只是想讓你們有個更好的工作環境，項目你就放手大膽去做，想要我們怎麼配合都可以，直接跟楊思齊或者跟我說」

塗悅檸心尖疼了一下，內心戲忍不住開演。

拘謹？負擔？所以，他早上看到她繞過了安排好的車位，也知道她沒吃他安排好的餐點，他現在是什麼意思呢？是想說他只是作為合作方，正常地提供那些看似專屬的服務，並沒有多餘的心思，更沒有舊情難忘，讓她別神經敏感會錯意嗎？也是啊，跟前女友一起工作，哪個女的能淡定自處呢，周屹辰是該處處注意。

塗悅檸臉上帶笑不達眼底，語氣又恢復客氣疏離。

「那周總多慮了，我沒覺得負擔，我就是在正常進行我的工作流程，如果你指的是我不吃你安排的飯，不停你安排的車位，不好意思，飯我確實忙不過來吃，我也沒有帶著任何過去的情緒，刻意去迴避你」

周屹辰一愣，試圖消化她突如其來的情緒。

「你是不是誤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我的安排別讓你有了壓力」

「……我沒有壓力，我跟您一樣，只想按時高效地做好這個項目……周總，雨小了，我先走了」

回到車上她才放下禮貌得體的假笑，她很煩躁，非常煩躁，她說了假話，她確實在刻意迴避他。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清醒薄情的人，分手故然痛過，當她全心投入工作的時候，她覺得她已經好了，原來那不是好了，只是刻意迴避、自欺欺人，催眠自己他沒那麼愛你，你也沒那麼愛他，上頭過了擁有過了就可以了，不再提起、想起、轉移注意力，漸漸地，好像自己真的相信了這樣的假象。諷刺的是，只要他一出現，隨便一個表情，一句話，就把這一切假象盡數撕破，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