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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今耳目已經明目張胆地安插在了毓華殿內,陸修珩少不得要回去作秀,借沐夷光的手儘早將其打發出去才好。
他望了望窗外的連綿陰雨,道:「去備馬車,今夜回東宮。」
劉寶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殿下,之前娘娘曾說希望殿下回宮之時為她帶一份手信,您看……」
想起臨行前沐夷光拉著自己的衣袖撒嬌的情形,陸修珩隱隱覺得自己的頭痛又要犯了。
這次便罷了,以後絕不能再慣她這個壞毛病。
陸修珩揉了揉眉心,語氣泛著冷意:「既然知道,還不快去準備?」
作為一名細心周到的內侍,劉寶早有成算,立刻獻言道:「回京路上有一家賣紅豆餡兒餅的老店,不如買幾個帶給太子妃娘娘嘗嘗?」
他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簡直絕妙,後宮裡的女人什麼都不缺,缺的只是心意罷了,這紅豆餡兒餅幾文錢一個,寓意卻絕妙,更何況還是太子殿下從京郊親自帶回來的,不比那些俗禮更讓人動容?
陸修珩睨他一眼,頷首同意了。
馬車在回城的路上奔馳,隔了數十丈遠,劉寶便已經聞見了清醇濃厚的紅豆香氣,便連忙吩咐車夫在前面那家店面門口停下。
此時天色已晚,天空又飄著小雨,門口只有一個神色黯然的中年男子,短衫上的補丁打得精細而隱秘,看上去乾乾淨淨的。
店主應當與他是老相識了,笑呵呵地與他打招呼:「老吳,又來給你家娘子買紅豆餡兒餅吶?真是不巧了,今日的餅已經賣完了。你家娘子的病可好些了?」
老吳臉色灰敗地搖了搖頭,伸手去摸隨身的菸斗,才想起自己已經戒了:「她可能……熬不過今天了。」
店主大驚,理了理剩下的材料,連忙道:「老吳你別急,剛好還剩一個餅的料兒,我這就去給嫂夫人做出來。」
老吳感激地點了點頭,店主立刻開始忙活起來。
劉寶將二人的對話聽得一字不落,難得地動了惻隱之心,他忽然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殿下,這紅豆餡兒餅咱還買嗎,要不就讓給此人,將這個故事帶回去講給太子妃娘娘聽,豈不是更有意義?」
陸修珩正在瀏覽這幾日送到京郊的邸報,他頭也未抬,冷聲道:「多給些銀錢便是。」
只要價錢合適,萬物皆可交易,情愛也不過如此。
劉寶立刻依言照做,他下車向買主表明來意,那老吳原本想拒絕,但看到劉寶給了一兩銀子的高價,又猶豫了。
自己辛辛苦苦肩挑步擔,一日最多也賺個二三十文,而這五兩銀子,已可保證自己衣食無憂地過上十年了。
老吳嘴唇翕動了好幾下,最終還是同意了。
香軟酥脆的紅豆餡兒餅用一圈油紙包著,騰騰地冒著熱氣,不到半個巴掌大小,劉寶只覺得沉甸甸的。
他將紅豆餡兒餅奉給殿下看,半是討好半是開解自己道:「咱也算做了件好事,那莊稼漢拿了錢,去買些吊命的藥材,沒準他娘子又能多活上幾日呢。」
陸修珩只抬了抬眸,將手中邸報又翻動一頁,漠然道:「本朝物價低廉,這五兩銀子已夠他再娶好幾個續弦了,何必在一個死人身上下功夫。」
劉寶啞口無言,回想起那老吳小心翼翼將銀子貼身收好、又回頭查看是否被店主發覺的情形,不得不再一次感慨殿下知人之鑑。
入了夜,京中也隨風落下綿綿細雨,沾濕了庭院裡的花。
沐夷光喝了好幾日的藥,病情總算是穩定下來了,肩上的外傷也在好轉,只是目前仍在靜養期,因為害怕肩上傷口留疤,即便她對京城好奇得要命也沒有出門。
不能和陸修珩去京郊別院,她只好尋了本京城札記打發時間,晚風斜斜吹入屋內,帶來幾分寒意,亦吹得寢殿內的燭火閃動。
屋內燒著地龍,她穿了條素雪娟曳地裙,外搭了一件嫩黃色的褙子,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亮得如同上好的墨綢,極為素淨的打扮,被她穿來卻顯得鮮妍明媚。
沐夷光眨了眨眼,望著燈影微微出神。
不知殿下的病養得如何了,又會為自己準備什麼禮物呢?
陸修珩來到毓華殿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如此情形,只是那雙眼睛在看到自己之後,立刻變得光彩溢目起來。
見殿下來了,沐夷光立刻乖乖地起身坐好,問太子殿下安。
除了慣用的秋霜與長纓,她的身邊又新添了四個婢女,賜名白露、素月、清風、曉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