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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房外壁的大燈被人打開,驟然亮起的光線讓晏北行微微眯了下眼,等到適應過後再往前一瞥,疾馳而來的車輛已經駛到人群之後。
保鏢裝扮的人恭敬地打開后座車門,將一位頭髮已經花白的老者請下了車。
老者一身剪裁考究的灰色西裝,手裡拿著一根拐杖,卻只是虛虛握著,並不發揮它的作用。
拐杖和著腳步一起向晏北行走去,擁擠的人群自然為他讓出一條路來,老者走路的動作不緊不慢,穿過通道在人群最前面站定,那雙蒼老又凌厲的目光直直望著眼前那個看起來平靜得可怕的年輕人,過了許久,才用他那跟眼睛同樣蒼老的喉嚨說:「你就是『鴻雁』?」
從被發現到現在一直沒什麼表情的晏北行突然笑了一下,周身氣質在一瞬之間完全變了,吊兒郎當的目光輕蔑的回視眼前那個老人,說:「『代號g』行動里沒見到我,這次不遠萬里也要來見我一面?我可得把話說明白了,我沒有戀老癖這種嗜好,要讓我相好知道千里之外有個人這麼關心我,他會吃醋的。」
老者被這句話激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有那麼一剎那他手中的拐杖結結實實拄在了地方,倒真發揮了些屬於拐杖的才能,儘管同其他拐杖比起來,這才能施展的時間實在太短。
「你……你!」老者梗著脖子道,「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噁心我這個老頭!」
晏北行認真端詳老者,繼而認真得出結論:「是挺老的,土都埋到脖子了。」
老者:「你、你……!」
眼見拐杖快要把地面戳出一個窟窿,兩邊的人趕緊湊上前扶住,一邊給老者順氣一邊道:「肖老莫氣,這警察就這臭嘴,他都是快死的人了,您老犯不著跟他一般見識。」
「老什麼老,我有那麼老嗎!我上個月剛拜了佛找人算過,佛祖說我至少還有二十年好活!」
扶他的人一邊倒霉地想佛祖還辦這業務?一邊趕緊改口:「肖總、肖總,是我不會說話,佛祖說得對,您一定能長命百歲!」
晏北行逆光站在倉促前,短促一笑:「要是求佛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
肖老平靜下來:「警察,你不如好好看看自己現在的處境,你如今自身難保,竟然還敢妄言警察比佛祖有用?」
倉庫後面隱約傳來聲響,很輕,現場除了晏北行,沒人察覺。
晏北行知道那裡藏著的人是誰。
那個人正在緩慢朝他靠近。
垂在身側的手指不自覺收緊,又很快恢復尋常,不動聲色留意著那道細微聲響,晏北行仍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欠揍表情:「想必在場的各位都聽過『鴻雁』的名號,既然聽過,就該知道,我『鴻雁』從來不說大話。」
鴻雁所到之處,必定寸匪不留。
肖老杵著拐杖往後退了一步:「上次你命大僥倖逃過一劫,難不成這次還想用老方法?」
「為什麼不可以呢?」
他這話說得戲謔又認真,眾人一時無法分清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確有這個想法,甚至已經付諸行動。
原本距離晏北行不算太遠的人群紛紛往後退了數歩,竊竊私語的交談聲夾雜著恐慌壓抑著響起,方才還帶著點聊笑氛圍的地方在這短短几秒鐘內變得凝重,除了晏北行,每個人都如臨大敵。
「同樣的招數不會讓你撿走兩條命,『鴻雁』,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命做賭注。」
所有人都在遠離他,只有一個人在朝他靠近。
倉庫後面的腳步還在緩緩移動,晏北行眸光少見地流出一絲不舍,隨即很快變回冷冽的雄鷹,一手握住手中的開關。
「你怎麼就這麼篤定我是在賭?我做事,從不信命,從不靠賭。」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著活著回去。
上次任務是,這次仍然是。
開關的按鈕在他手裡漸漸往下,這一刻,他忽然很慶幸沈南停沒有接受他的告白。
按鈕觸到底端的剎那,他又有些遺憾,這輩子只遇到一個喜歡的人,還沒能追到手裡求得一個名分。
漫天轟然的爆|炸聲中,他閉上眼睛感受肺腑膨脹震盪,默默地想,很好,很好,從今往後海晏河清,飽受苦難的百姓終於安居樂業,沈南停也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一切都很好,很好。
地動天搖、飛沙走石、煙塵斗亂。
塵霧之中,紅藍閃爍的警燈星馳電走,崎嶇山路頃刻布滿蜿蜒車轍,訓練有素的警察很快包圍現場,零星幾個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