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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雅詫異地看著他:「聶非池,你居然還八卦。」
「……」就當是吧。
她很樂意給他科普:「他倆是小學同學,剛進高中的時候就很熟了。連揚這人婦女之友,跟楊薇兩人像一對小姐妹一樣。」
小姐妹就能隔著性別隨隨便便躺對方身上?
聶非池下意識問了一句:「沒有在一起?」
「沒有呀。」江懷雅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認識久就一定得在一起?誰規定的。」
說完才發覺,這話有她未料到的弦外之音。
這個院子真是有一種魔力,走進來就會觸雷。
她緊張地不停往他那瞥。聶非池卻很淡然,眼睫低垂,好像在認真聽她講話,眼睛裡不知裝著什麼。沉默久了,他笑:「看什麼?」
「看……你這裡這條疤。」她瞎編出一個藉口,有模有樣地摸摸自己的下巴,「這邊那條,剛來那天看還挺嚴重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基本看不見了。」
他仰頭。
一輪圓月,月色清幽。
快嗎?她來的那天還是淺淺一道月牙,倏忽已是十六。
這期間他們同住一個屋檐,卻幾乎沒有交流。她的存在感只有掏空了他的零錢罐,和冰箱裡日漸減少的飲料醬料。她特別怕冷,傍晚坐在沙發上寫稿子的時候會在下面墊一條毛毯。每個星夜他到家,都能見到一條毯子孤零零地半掛在沙發上。
她可能根本不知道它是誰幫她收起來的,以為毯子每天都能自己歸位。
他們倆之間最糟糕的地方就是這樣。親密的歲月太漫長,傷疤很輕易被撫平,有時候雙方都容易遺忘。
「看不見了嗎?」他自己伸手去感受,確實已然沒有痕跡。
「嗯。」
他們走得太慢,其他人都已經去洗手間。只有一個男生坐在廊檐下,招呼他倆去坐。江懷雅隔著半個院子回答:「不用了,我們在這逛逛。」
其實是怕相同的地方,又勾起方才不愉快的記憶。
說完轉身,他卻匆匆幾步,向大部隊的方向去了。背影迅速湮沒在夜色里,弄得她好不尷尬。
張怡悅出來得最快,錯愕地發現,洗手台邊站著聶非池。
整面牆被嵌上鏡子。他的面容映在鏡中,低斂著眼眸,像一個電影慢鏡。鏡子組成畫框,男人慢條斯理地沖刷手指,用無意義的動作在這虛耗光陰。
張怡悅將手放在感應區,清水和她的聲音一起到來:「陳杞好像在追兔子。」
他倆連認識都算不上,或許說這話有點交淺言深。可這個秘密是她貧瘠的少女時代,長久以來保守在心的,對她而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義。她感到自己在說這話的時候,心跳都在怦然作響:「你喜歡她的吧。」
是了。
這就是他記得她的理由。
因為在那個黃昏,他匆忙離開的時候感覺到了她的眼神。少女的心思都是敏感如絲的,她們也許不精明,但卻很容易看穿一個人在感情上的慌亂。他無法判斷她究竟如何揣測,只知道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把破綻留給過一個陌生人。
而現在,答案來了。
他問:「你這麼覺得嗎?」
張怡悅堅定地點頭。
其實大家都這麼覺得。但她始終認為自己的「覺得」,和所有人是不同的。
只有她知道,那是真的。這份感情不是學生時代一對男女被老師喊起來時遭遇的揶揄起鬨,而是真真切切,盤虬在歲月之中,堙沒在塵土之下的一樁深情遺案。
只不過,後者被前者掩蓋了。前者熱鬧越盛,後者黯然愈深。
這讓她莫名在意了很多年。
他沒有說話,唇畔牽起一絲笑,好像不用作答。
張怡悅騰起看客的著急:「為什麼不告訴她呢?你們才是……」
她想說你們才是最應該在一起的人。然而楊薇突然推門出來,狐疑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張怡悅把話硬生生截住了。
沉默怪異地浮在三人之間。
等楊薇走了,大部隊也差不多快要出來。
聶非池擦乾手,對著鏡子說:「陳杞追不到她的。」
他離開得很乾脆,好像始終成竹在胸,淡漠到讓她懷疑方才印證的猜測會不會只是她的錯覺。
這個夜晚的後來,除了張怡悅和陳杞去樓上休息,剩下六個人擠在廊檐下,喝光剩下的洋酒。趙侃侃像袋鼠一樣抱著江懷雅的腰,困得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