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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走一邊打開某人工智慧有問必答程序,緩慢打下幾個字:
如何解釋。
目睹。
人與人接吻。
會感到不適。
回答是:請尊重每個人的感受和界限。如果你感到不適,可能是嫉妒了。
嫉妒。
路之洵以前聽說過,但不太懂。更不懂人在嫉妒中竟然可以這樣不理智。
他當然知道,除了嫉妒還有被誤會而無法反駁,被揭穿而無處遁形,被甩開而無能為力。
最後攪拌成窒息的折磨。
他甩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他想釐清當下的狀況,才發現自己想帶姜絡離開,卻不知去哪。想和姜絡解釋,更不知該說什麼。
就像現在他已經站在了十字路口,不知該往什麼方向去。
市中心霓虹燈的光芒下、戶外廣告牌的陰影里。夜色闌珊,轎車前照燈偶爾劃出他的輪廓,繼而駛向遠方。
唯獨他不知何去何從。
而某人扯著嗓子的亂唱從身後遙遠的山野酒吧遊絲般飄來。
雖然說已經走過了三個巷口,聲音在空氣媒介中的傳播效率本不該這麼高。
可他還是聽得一清二楚,每個咬字的力度都砸在他身上。
「你給的愛唉哎哎——」
「無助的等待唉哎哎——」
……
姜絡把那個「愛」字拖得太長,以至像極了「哀」。
姜絡啊,必定是又發酒瘋了。
路之洵輕輕哼出後兩句:
是否我一個人走,想聽見你的挽留…
春風秋雨,飄飄落落,只為寂寞…
路之洵一愣,大腦猛地劇痛,眼前再度浮出某些「從未有過」的記憶。
漆黑潮濕的山林深夜,鋪天蓋地的蟬鳴震顫他每一個細胞,他緊緊抓著某隻柔軟濕潤的小手,哭得眼淚鼻涕直流。
而他嘴裡,唱的就是這一首:
「是否我一個人走,想聽見你的挽留」
是十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嗯再見到彗星,應該是十三年後,到時我二十七,絡絡也是大人了。」
「變成大人會怎麼樣?」
「變成大人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那到時候,我要和之洵哥哥永遠在一起!」
路之洵滿心喜歡,傾下身子,緩緩靠近,「那我可以親絡絡一下嗎?」
姜絡握緊了捕蟲網,「誒誒誒誒誒誒!」
路之洵回想著這些從未有過的記憶,「我怎麼會對那么小的小孩說這個。」他捂住臉,「我是變態嗎。」
可萬一我真的是變態呢。
得問問姜絡我是不是變態。
雖說這個人可能這輩子都不想見我了。
路之洵掏出手機,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餵。媽。你在家嗎。」
「在啊,怎麼了?」
「麻煩你去和對門叔叔阿姨說一聲,絡絡和同學喝醉了。最好他們打個電話確認情況。」
「哦」電話對面的女人清晰地深吸一口氣,「又要寒假了,你今年回來過年嗎?」
「我」路之洵發覺自己好像五年沒回家過年了。
「是不是今年也很忙?」
其實每一年寒假路之洵都有大把時間閒置,只是他從來沒有從春節鋪天蓋地的年味里察覺任何歸家的欲望。而父母撥來視頻通話,含著眼淚祝他新年快樂,他也只覺得例行公事。
不過或許,今年往後會有所不同吧。
路母:「絡絡有沒有叫你回來過年?」
路之洵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絡絡。」忽然一怔,是啊,他怎麼忘了以前都叫他絡絡的。
「他沒有。他」有對象了。
「你知不知道絡絡每年春節都來我們家,就問你今年回不回?」
「是嗎。」
「我們只能和他說你『今年沒空,但是明年一定回。』」
「我」路之洵又回頭望去,「他這樣,多少年了?」
電話另一側的母親笑了兩聲,似乎在笑路之洵問了個蠢問題,「從你去大學起,每一年。」
路之洵深吸一口氣,微微一笑,「今年不忙。我回家過年。」
「真的?!」
「真的。」
女人聲音里藏不住的驚喜:
「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