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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著陳宏教他26個字母的大小寫，陳宏蹩腳的讀，他就蹩腳的記。堅持了一段時間終於崩潰了，賀儀打心底里開始佩服起張蝶生來。

&ldo;肯定不是這麼記的。&rdo;他說，&ldo;要是張蝶生在就好了，她就是英語老師。&rdo;

陳宏愣了好一會。

這個名字他已經很久沒聽過了，太久了，他甚至感覺那是上輩子的人，但賀儀提起來自然的就像在昨天。

……就好像這些日子裡，他和賀儀的生命流速不一樣似的。

&ldo;你怎麼還記得她？&rdo;

&ldo;你不記得了？&rdo;賀儀詫異道，&ldo;一開始就是她教我寫的a b c d。&rdo;

他隔了一會兒又問：&ldo;你真不記得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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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天。

賀儀對時間沒什麼概念，他的生活里根本沒那麼多印象深刻的事兒，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看書。

唯一讓他惦記著，能清晰象徵著時間流速的東西也就只有每年的生日了。

前年的生日禮物他要了本英語詞典，去年陳宏在二手店裡給他淘個p3用來聽英語錄音。

幾篇英語聽力來回聽，一直到能把那幾篇課文一字不差的默寫下來。

他現在對上學有種根深蒂固的執念。總覺得只要學快些，多學一個年級的知識，上學的時候就能少交一年學費了。

錢會慢慢變多，總有一天能去上學。

他沒有課表，也不用按部就班的學。慢慢地開始對照著小學的書研究初中課本。除了語文數學，還接觸物理化學的知識。

陳宏不得不感嘆人和人的腦子真的生下來就不一樣。他哪怕在書桌前坐上一年都不會有翻開課本看的想法，那些麻麻賴賴的數字公式，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賀儀居然能正正經經地列出解題過程。

陳宏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看不太懂賀儀寫的東西了。數字裡面夾著英語字母，有時候還夾著他不認識的外國字母。

賀儀寫得很多複雜的字他也不認識。

其實算不上多複雜，只是他沒上過幾天學，而後天自學的精力也很有限。

他有時候聽賀儀跟著p3讀錄音，總忍不住問：&ldo;你會說英語了？&rdo;

賀儀每次都一幅死樣：&ldo;早著呢。&rdo;

陳宏有時候覺得他和賀儀之間的時間流速真的不同。

當年他全身上下只有二百塊，到現在，手底下管了幾十口子人。

他從人窩裡跑出來，一路北上，住廠子，住筒子樓，又搬到公寓。從一個不知名小碎催，到現在能在幾個大廠子的領導桌上輪番說話敬酒。

他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從少年跳過青年，又變成了個死氣沉沉的中年人。每天在領導之間周旋，說著圓滑的話，辦著玲瓏的事。從車間到辦公室，再去酒桌上。

來回輾轉，可賀儀還是那麼大，身高都和當年坐火車過來的時候差不多。

以至於後來楊福生來了見到賀儀第一面就是：&ldo;這又是從哪領了個小妹妹？&rdo;

楊福生當時回去的時候是冬天，那年年底就結婚了。現在是帶著老婆孩子一塊來北漂，家裡出了點錢，他們想在這邊開個飯館。

&ldo;我是男的！&rdo;賀儀回頭瞪著楊福生。

&ldo;小賀？&rdo;

楊福生興沖沖跑到他旁邊，&ldo;呦呦，我還以為是個小姑娘呢！你怎麼也不長個子呀……&rdo;

幾年不見這人說話還是那麼會氣人。

賀儀站起來：&ldo;我長了！&rdo;

楊福生摁著他腦袋瓜嘿嘿道：&ldo;長什麼長？還留這麼長頭髮，我看是讓頭髮壓住了。從後面看真跟小姑娘一模一樣，你哥捨不得帶你理髮啊？&rdo;

賀儀捂著頭髮不讓他碰，蹬向陳宏。

&ldo;換衣服出去吃好吃的。&rdo;

陳宏從柜子里翻出賀儀一年都不見得穿一次的外衣，攆著楊福生往門外走。

&ldo;哎？攆我幹嘛？換衣服還不讓看啊？在廠子裡的時候他還光著屁股讓我搓澡呢，怎麼就兒大不由娘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