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第1/2 页)

他們宿舍另外還有三個本地人。但說的方言他們都聽不太懂，加上幾個人年齡差距大，沒什麼共同語言。

廠子外面是一片小餐館，裡面炒餅炒飯蓋澆飯都很便宜，兩三塊錢一大份。

中午晚上廠子下了工，餐館裡全是等著吃飯的人。

賀儀閒著沒事兒就提前幫他們買好飯帶回宿舍，天氣稍暖和點的時候，陳宏買了幾箱啤酒在宿舍里放著。

幾人常常在走廊的護欄上趴著喝酒吹風。護欄上面有抻的晾衣繩，上面掛著毛巾襪子。

賀儀稱呼楊福生&ldo;福生哥&rdo;，楊福生不愛聽，說叫他&ldo;楊哥&rdo;就行。

楊福生問陳宏：&ldo;你多大了？&rdo;

&ldo;二十。&rdo;

&ldo;你弟弟說你才十七。&rdo;

&ldo;他記錯了。&rdo;陳宏說。

&ldo;十七好啊，趁著年輕就該多出門闖闖。&rdo;楊福生笑道，&ldo;我十八歲的時候就跟我哥我嫂子做生意了。&rdo;

&ldo;那怎麼現在跑出來打工？&rdo;

&ldo;生意不好做唄。&rdo;楊福生嘆道，&ldo;你知道我嫂子家裡以前是幹什麼的嗎？&rdo;

賀儀目不轉睛盯著楊福生，見了鬼一樣。

他印象中，說自己做生意的人都是賣小孩兒的……

楊福生以為自己唬住賀儀了，神神秘秘朝人賣關子道：&ldo;她們老家那邊都是開廠子的，產的都是高檔貨。&rdo;

陳宏問：&ldo;什麼高檔貨？&rdo;

&ldo;電子元件。&rdo;

楊福生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黑盒，摁了一下那小盒子就亮了，上面有數字顯示的時間。

&ldo;就是這裡面的電子元件，生產完了組裝在一起，一個能賺好幾十。我嫂子是二倒手，她們從廠子拿貨在櫃檯賣，旺季一天幾百幾千都有得賺！&rdo;

陳宏接過他手裡的東西來回擺弄。

&ldo;這是什麼？&rdo;賀儀湊腦袋過去。

他感覺這小東西跟廠子大門口掛的那個電子顯示器差不多，只不過是縮小版的。

&ldo;bb機啊，你沒見過？前幾年可流行這個了，可惜這幾年用的人少了。&rdo;

楊福生仰頭灌了口啤酒，&ldo;我嫂子她哥倒騰這個，現在生意不好做，同行又坑，就把最後一批貨砸在手裡了。要不現在高低能攢下幾十萬。&rdo;

賀儀覺得楊福生在吹牛。

他想像不出幾十萬是多少錢，那得是皇帝過的日子。

陳宏掏出手機，把手機和bb機放在一塊，對比了半天，又扣開楊福生那部bb機的電池蓋。

&ldo;幹嘛啊？都沒見過bb機呀？&rdo;

陳宏扣開電池左看右看：&ldo;你這不是還用呢嘛，大不了便宜點，怎麼會賣不出去？&rdo;

&ldo;現在有手機了，誰還買bb機？&rdo;

楊福生拽了個凳子一屁股坐下：&ldo;合同一簽，貨一交手，哎市場沒了。這裡面水深著呢，像你這樣的進去得讓人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rdo;

宿舍樓外面，天空慢慢變得黑青，下了工的工人們買完晚飯成群往回走。

賀儀聽著聽著就趴在陳宏腿上打盹兒，他做夢了。

夢到在王力以前的那個小院兒里，不知道什麼鳥&ldo;啊啊&rdo;的叫著。暮色把人的臉都變模糊了，像有人故意用鉛筆在他們臉上劃了一片雜亂厚重的陰影線團。

賀儀驚恐地瞪大眼睛，但仍然看不清楚。

他周圍的人、樹、矮草房子都像被河流暈染了，在一片黑色陰影的逼仄里怪異的扭曲著。

他站在碩大的老槐樹下，那鐵黑的樹葉聞起來很腥，又有股嗆鼻的煙味。

他沒辦法說話，整個人像被壓在泥潭底，被動又無助地等待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嘈雜的人聲中忽然傳出一道他熟悉的聲音……賀儀猛地顫了一下。

宏哥……

他喊不出來，拼命抬起手，無聲的，近乎崩潰地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