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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晶撲過去, 「媽媽我不要你死，媽媽你別?丟下?我, 爸爸已經沒了?，我不想沒有媽媽。」

段奶奶的手艱難而又緩慢地抬起，又緩緩落在段晶頭上，「對不起晶晶，原諒媽媽當年的自私和蠻橫，時至今日，媽媽知道說再多道歉也沒有用，媽媽只是希望，媽媽不在之後你能原諒你自己?，好好過你的生活。你不喜歡周行那個孩子也不要緊的，你帶著阿城安安心心過日子，以後不見周行就是了?，只要你能開心，媽媽什?麼都?依著你。」

段晶怎麼也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聽見媽媽說出?她期盼了?一輩子的話。

她禁不住想起自己?這?一生。

從小到大，因為她父母做生意十分成功，她的生活始終被困守在這?一畝三分地。在她中學的時候，她被人綁架來威脅父母，從那之後，父母就不允許她離開身邊，哪怕讀書想出?國。後來父親過世?得早，只有母親一個人又要做生意又要照顧她，對她就有些屬於?管理。

等到了?結婚的時候，她愛上了?一個流浪歌手，媽媽說什?麼都?不同意他們結婚，甚至逼迫她嫁給了?隔壁大學的老師。她的這?任丈夫農村考到首都?來的，老家的父母早就沒了?，是靠村里?吃百家飯領取國家獎學金才能一步步走到首都?，確實是個很優秀的男性，很溫良隨和，她並不喜歡。她只喜歡自由的生活，她只喜歡順著風歌唱的生活。可媽媽偏逼她結婚，更在她結婚後想辦法讓他們有了?孩子。

孩子的出?生並沒有讓段晶低頭，她連帶那個幼兒一起厭惡上。隨著這?個孩子的出?生和生意壯大，媽媽也漸漸沒有更多心力放在她身上，她的那個溫良的丈夫也看出?了?她對他們父子的厭惡，最?終同意了?跟她離婚。

離婚之後，段晶被媽媽趕出?家門，她也不在意，直接出?國奔赴流浪歌手，想去尋找自由的生活和愛情。可流浪歌手早就死了?，不過幾年時間，流浪歌手已因車禍死在國外，段晶悲傷至極，怨恨上了?自己?的父母，她又回不了?國，只能在國外打拼，並認識了?宋城的父親，還跟宋城父親結了?婚生了?宋城才重新回國。

段奶奶摸著她的手，溫和道：「當年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在你出?國之前，我就已經讓人找到了?那個流浪歌手，他在國外早就跟別?人好了?，還跟一個白人女性同居生了?一個兒子，可他死性不改，就算有兒子了?也頻繁喜歡出?軌，最?後一次出?軌被他女朋友發現，他女朋友開車帶著他自殺同歸於?盡了?，當年怕你絕望，所以我一直讓人騙了?你，晶晶，這?麼多年了?，你還怪媽媽嗎？」

段晶本以為，聽到媽媽這?麼說她會快樂一些，事實上她只覺得悲傷。

這?是她的媽媽啊。

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想給她撐著的媽媽，她怎麼就因為一個男人怨恨了?媽媽這?麼多年呢？

這?麼多年，她也隱約查出?了?一些真?相，但她一直不敢深究，就怕自己?這?麼多年的怨恨都?是自作多情，更甚至她怕自己?沒臉見自己?的媽媽。

如今真?相撲面而來，段晶抬眼?看著媽媽這?張憔悴又蒼老的臉，就連到最?後一刻，媽媽都?只在擔心她。

擔心她不快樂，擔心她沒法好好生活。

可她都?已經五十多歲了?，人生早已過了?一大半。

段晶伏在段奶奶手上，終於?痛哭出?聲，「媽媽，我錯了?。」

段周行茫然地看著窗外，茫然地任池眠牽著他。

他不知道段晶跟段奶奶會說些什?麼，他也不關心，他只是在想。

他再也沒有奶奶了?。

池眠牢牢握著他的手。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病房的門被打開，段晶從里?面走出?來。

她眼?睛紅紅，從她臉上花了?的妝能看出?來，她剛剛哭過。

宋城上去扶著她，「媽，姥姥怎麼樣？」

段晶擺擺手，問他：「你爸過來了?嗎？」

「來了?。」宋城說：「剛打電話說到樓下?了?，現在上來。」

「嗯。」

說罷，段晶轉頭遙遙看了?段周行一眼?。

這?個眼?神里?，包含了?千言萬語，她想說些什?麼，最?終都?只是化為濃濃的一聲嘆息。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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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奶奶的離世?在熱搜上掛了?一上午，很快就被其他的社會新聞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