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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阿姨還住在當&nj;初那個老房子。

年頭太久了，樓體外立面已經剝蝕，蛀滿瘢痕，像一顆齲壞的牙齒。

小區綠化區域不少，因&nj;為常年無人打理，長成滿目荒雜的禿黃。空氣緩慢流動，捲起落葉和&nj;草絲，茸茸亂亂混作一團，形成風的纖維。

樓下走著個女孩，也&nj;穿育英校服，背著書包低頭前行&nj;。

後&nj;面跟了個男生，沒走幾步，就去扯她書包帶子。

那女孩回頭，一雙長眼瞪開了：&ldo;你別&nj;跟著我，我說過了！&rdo;

男生腳步停下，聲音卻&nj;沒停：&ldo;蔣容融，你玩兒老子？&rdo;

秋沅認識這女孩。

她走得快了一點，上前去到女孩身邊：&ldo;這是你朋友麼？&rdo;

&ldo;不是。&rdo;蔣容融搖頭，涼涼地瞥那男生一眼，眼神很冷靜。

男生眼見有大人出現，悻悻走開了。

蔣容融沉默著，帶他們上樓。拿出一把&nj;舊鑰匙，吃力擰開幾近鏽壞的門鎖。

蔣阿姨的女兒早年意外離世，留下年僅一歲的蔣容融無人照料。父親另娶他人，也&nj;不願帶個拖油瓶，就交給蔣阿姨撫養。

眼下，蔣阿姨正在做飯，聽見有人回來，扎煞著沾滿麵粉的雙手，從廚房探出頭張望。

&ldo;容融趕緊來幫忙。我得抓緊時間做飯，你媽媽快回來了……&rdo;

蔣阿姨罹患阿爾茲海默症多年，前期惡化得厲害，好幾次把&nj;秋沅和&nj;蔣容融當&nj;作陌生人，想報警來抓這些&ldo;闖入者&rdo;。

最近這段時間，病情倒是趨向平穩，也&nj;可能是沒有太多壞下去的空間了。只是偶爾會忘記秋沅，也&nj;會頻繁覺得自己的獨生女尚在人世。

她視線路過秋沅，一時沒認出來，有些困惑的樣子，最終停在周恪非臉上，卻&nj;驀然變了臉色。

&ldo;好孩子。我認得你，好孩子……&rdo;

蔣阿姨忽然從廚房走出來，掌心&nj;在圍裙上搽抹兩下，就去握周恪非的手。

今天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都認得周恪非？

秋沅只當&nj;是蔣阿姨發病，神志混淆不清。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她去廚房關了灶台爐火，和&nj;周恪非一起細心&nj;地安頓好蔣阿姨。

蔣容融靠在斑駁脫落的牆裙上，冷眼看他們良久，自顧自從書包里拿出習題，在餐桌上做起作業。

她是個孤僻不合群的女孩，從沒有朋友來家裡做客，也&nj;不與&nj;同學結伴而行&nj;。秋沅偶然抬眸望她，總是想到以前的自己。

習題冊的夾頁中，忽然掉落一張海報。

一眼就能認出，是周旖然所在的那個樂隊。

說是海報，不如&nj;說是自製的切頁，裁自免費發放的宣傳冊。

蔣容融馬上彎腰撿了起來，吹拂去上面的灰塵，很是珍惜的樣子。

秋沅沒什麼和&nj;孩子相處的經驗，以往來的時候，很少與&nj;她交流。眼下想說些什麼，意外嘴裡有點發鈍。

&ldo;你喜歡這個樂隊麼？&rdo;秋沅問。

蔣容融從習題冊中拔出目光，抬起臉來。

&ldo;我喜歡這個主唱，易燃。她很酷。&rdo;

說起偶像，她忽然健談，那種隱藏著小小快樂的語氣，又重新回到清淡的嗓音里，&ldo;他們馬上要開演唱會，門票不到一小時，全賣光。……還好買不到了，如&nj;果&nj;還有餘票，又付不起錢，肯定是要比現在更難過的。&rdo;她嘟囔著，不安地說。

&ldo;很想去看麼？&rdo;周恪非問。

他的聲息不重，跟低垂的光線一樣，溫柔而昏暗的。

接著，他對蔣容融說：&ldo;如&nj;果&nj;秋沅姐姐也&nj;願意，我們就一起去，好不好。&rdo;

光線那麼弱，辨不清周恪非此時的神色，秋沅卻&nj;感知到他在看她。

他很細緻，又貼心&nj;，輕和&nj;地對秋沅解釋：&ldo;還沒和&nj;你分開，就想要下一次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