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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07-

許久不見&nj;，您還好嗎？

這是我在旅途中&nj;買到的，來自倫敦貝克街221b的紀念品，希望您能收下。

上次來與您面談，我注意到書&nj;架上有一整套偵探小說，或許您是推理愛好者。這是我的猜測，如&nj;果不那麼準確，也請您不要介意。

是的，這個版本的裝幀很&nj;難辨識。

我能認出來，也是因為我的好朋友也有著相同的興趣。他恰巧有套一模一樣的收藏。

他姓蘇，也學心理學，似乎對一切都感到好奇。他認為我的身上藏有很&nj;多秘密，總想從我的嘴裡鑿出一點什麼。

只是我從未讓他如&nj;願。

您說的沒錯，我確實是一個細緻縝密的人。

謝謝關心。這個假期於我而言，沒有多少歇息的空當。大部分時間我都在俱樂部彈琴，後&nj;來朋友計劃去倫敦，也拉上了我同行。就算是度假，我也會買下一頂禮帽，在火車站彈琴賺錢。

但是我厭惡彈琴。或許換一個字眼更為準確，是憎恨。

沒人知道，至少我以為如&nj;此。我那時候極致順從，甚至缺失部分性格的模樣，並不能說是與生俱來。四五歲的男孩子，總有調皮的時候，每當我不夠聽&nj;話&nj;，母親都會罰我彈琴。有時候徹夜也不能休息。

這或許是一種心理機制，將鋼琴與受到懲罰的體驗捆綁在一起，難免產生惡感，我無法抗衡。

不好意思，說多了題外話&nj;。上回講到哪裡？間隔太久，我的記憶有些模糊了。

哦，是的，沒錯。

在老&nj;師辦公室，我注意到秋的眼膜濕紅，情緒緊繃到極致，即將漲破。好在因為我的到來有所舒緩，謝天謝地。

我的母親從未被我頂撞過，她出離驚訝，然後&nj;很&nj;快轉為憤怒。但我實在無法偽裝下去，當作自己對什麼都不在意。

她做錯了什麼？我問。

我的母親動了動嘴唇，像是在醞釀著要說更多反駁我的話&nj;，也就意味著繼續用言語傷害她。

我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說，我一直在看&nj;，我只是想幫幫她，媽媽，她沒做錯什麼。我們從商場回家，一路上聊了很&nj;多，你對妹妹成長的幫助和指導，她都沒有得到過。你為什麼要為難她呢？沒有人告訴她應該怎麼做，她只能一個人這樣不斷試錯，才知道什麼是妥當的，什麼是不對的。

那時的狀況超出我的理解，一切都不可思議，所有人都像在驚悚故事&nj;里一樣行為詭異。無辜的女孩，她什麼也沒有做錯，卻要承受那麼多的惡意，僅僅因為她是她自己。

就在那時我意識到，我的所作所為同樣給她帶來更多的更為巨大的痛苦，和成敘沒有任何&nj;本質上的分別。

她沒做錯什麼。我又重複了一遍，這次加重了語氣。

或許是我說得太激烈，太急迫，我母親仿佛被懾住了，半天沒有作聲。我喘著氣，覺得空氣像是黏成一團，那樣沉悶窒息。

轉眼卻看&nj;到秋，她正&nj;在凝視我。我應該向您描述過她的眼睛‐‐很&nj;美的眼睛，總是冷淡疏遠的模樣，這時候卻帶有一種我說不上來的情緒。

她的目光與我激動發熱的臉相接觸，像杯清涼的水，溫柔細緻地沖洗被燙傷的手。

這件事&nj;終究得到解決，但秋沒有得到任何&nj;人的道歉。

是這樣的。她父親平日裡遊手好閒，是定&nj;時申領社區救濟的。花光了就出去打打零工，眼下正&nj;不在家。她的母親精神狀態也不穩定&nj;，沒有獨自出門的能力。

於是在班主任的頻繁催促下，秋撥出一通電話&nj;，打給那位姓蔣的阿姨。

蔣阿姨從事&nj;社區工作，是常與人打交道的職業。我母親自恃身份地位，並不屑與她交談，壓抑著顧及顏面，表達出憤怒和不滿，都被蔣阿姨三言兩語巧妙化&nj;解。

他們要秋道歉。

您聽&nj;到這裡，是否覺得很&nj;滑稽？做錯事&nj;的明明是我才對。

我說，媽媽，對不起，我不該對你撒謊。今後&nj;再&nj;也不會了。

我母親被裝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裡面，再&nj;加上我的道歉，她沒再&nj;多為難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