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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顏呼吸一滯，電話被她攥得更緊，輕聲問，&ldo;139？是尾號86的那個嗎？&rdo;

&ldo;是的。&rdo;對方答她。

這是裴昇的號碼，而他此刻正在飛機上，因此無法接通電話。

對方接下來的話，令她持續暈眩。

&ldo;對，您資助了人工腎臟的研究項目。&rdo;

&ldo;唯一要求是研究成果優先使用。&rdo;

&ldo;我們每個月會向大額資助人匯報研究進展，因為這次是第一個月，所以打電話確認您的郵箱是否能正常查收我們的匯報文件。&rdo;

聲音的餘波在她耳邊震盪，周顏站在沙漠裡，她的新相機前，像一株還未紮根的植物，一團即將隨處流浪的風滾草，震驚地消化著對方鄭重的感謝。

究竟是什麼時候？周顏苦苦思索，日曆上往前翻一個月整，驚愕地停住，那天是他們領證的日子。

從辦事大廳出去，裴昇急急忙忙上了車，他說有無法推遲的事情。

他真正知道腎移植，應該遠不止這個時候。

更早的時候，裴昇對她呵護得誇張，怕她太晚回家，怕她受寒感冒，戀愛談成了飯搭子。

甚至他們還未在一起，偶然的某一天在宴會上相遇，周顏發現裴昇戒了煙，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遲鈍時會笨拙得看不見任何蛛絲馬跡，被人挑破窗戶紙後，又敏銳得瞬間看清千絲萬縷。

周顏把裴昇歷來的反常模樣，一張張串聯起來，才發現他竟然知道。

竟然早就知道，在提出交往的時候，在與她領證的時候，在追來烏蘭布和沙漠的時候。

在幾個小時前，他舟車勞頓返回江城的路上，她決定找一天向他坦白，帶上她面對裴昇的所有勇氣，做好失去這段關係的心理準備。

事實上，她早已得到了坦白後的結局，不是想像中的淒風寒雨，而是蔭蔽她的參天大樹。

周顏緩慢地蹲下身子，止不住體內嗡鳴，雙手抖動著想抓住什麼，只抓到一捧不斷流逝的細砂。

&ldo;周顏，就這樣，活潑點。&rdo;

裴昇說過，多少次向她說過。

當周顏努力扮演完美的伴侶，給自己塗蓋層層保護色，裴昇早已見過她真實的截面。

第40章 足夠了

◎已經足夠了，這本不關他的事◎

梭梭樹在重複的夕陽下，枝椏不高。相較於南方平原的闊葉林，這些植株顯得不像一棵&ldo;樹&rdo;，只能算匍匐在沙地的草。

周顏以為這就是她，沙漠裡一株枯黃的草，起碼在別人眼裡，她是一株草。

&ldo;周顏，有人找你。&rdo;鄭麟把通話中的手機遞給她，對面傳來徐隊長的聲音。

&ldo;徐隊長，請問是誰找我？&rdo;周顏問。

&ldo;說是你故鄉那邊的長輩朋友，姓章的一對中年夫婦，已經在酒店入住了。&rdo;

周顏愣住，她在江城所認識的、姓章的夫婦，只有章悅然的父母。

可他們為何來到這裡，千里迢迢只為了見周顏一面，這沒有邏輯。

周顏無法怠慢遠道而來的客人，當即預約了返回市區的大巴車。

等車來的時候，夕陽越來越濃，她拍下梭梭樹後的夕陽，按下快門時，腦海里並沒有明確的念頭，沒想過這張照片應該分享給誰。

酒店一樓有間西點店，員工正擦拭著蒙了沙塵的玻璃門。周顏走進去，尋了幾秒，看見坐在玻璃窗旁的中年夫婦。

周顏沒見過他們幾面，但對他們的臉記憶深刻，因為她認為這兩張臉，對裴昇是特殊的，她不得不在意。

&ldo;章伯伯、章伯母，不好意思我從沙漠趕來的，有點慢。&rdo;周顏沒空換衣服，防風的衝鋒衣抖了抖，能掉下一串沙子。

&ldo;沒事，是我們唐突了。&rdo;章伯伯將一杯溫水推到她面前，&ldo;坐下先潤潤嗓子，這裡風沙大，肯定累得很。&rdo;

周顏倒侷促了，拖開椅子慢吞吞坐下，猶豫著想問，又覺得不太禮貌，手指摳著玻璃杯，擠出一個還算禮貌的笑。

&ldo;你肯定好奇我們為什麼來。&rdo;章伯母說，&ldo;其實是想和你解釋一些事情。&rdo;

&ldo;什麼？&rdo;周顏的手指悄然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