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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沒事，想到一些招笑的事情。&rdo;他意味不明，斷續又笑了幾聲。

有趣的事情越來越多。

裴昇好奇周顏所學的專業，在她就讀高校的官網隨手一翻，竟然看見她的證件照展示在&ldo;風雲人物&rdo;欄。

工作場景，工作時間，裴昇摘下眼鏡揉眉心，片刻後再次戴上，點開她的名字。

裡面展示了三個視頻，是周顏在校內獲獎的學生作品。他隨機點開一個，二十分鐘的紀錄短片很快播放完畢，結尾處右下角，留下一個淡淡的水印。

鬼使神差地，裴昇打開軟體，搜索她的，屏幕緩慢地加載一個圓，徐徐展開周顏的個人主頁。

密密麻麻的視頻，像櫥窗後的小格子，大多是學習、創作間隙的碎片記錄。

她穿著馬丁靴，臃腫的羽絨服把她團成粽子，抱著三腳架一深一淺地在泥塘中跋涉，好幾次踉蹌卻沒跌倒。最後一不留神在上岸時失手，猛地跌坐在泥塘里，泥點飛濺到她的臉上，周顏摔懵了似的眨巴眼，鏡頭後傳來另一個女孩的笑聲。

&ldo;陳懿，這就是你挑的破地方！&rdo;周顏抓起一塊泥巴砸鏡頭，&ldo;我再相信你，我就是狗。&rdo;

視頻里大約是沉悶的嚴冬下午，在荒郊野嶺的泥塘，周顏身上掛著大塊泥漬，無論時間或空間上，都和裴昇相隔千里。

但裴昇覺得她很近，她雙眼看著屏幕時，好像能回應他的凝望。他一個接一個地看視頻，差點誤了下午的會議。

晚上駱琿攢局，裴昇原本疲於應付，又忍不住想去看看，冬天摔成小花貓的女孩，今天晚上會變成什麼樣子。

周顏果然來了，她穿著一件過膝的小禮裙，不言不語正襟危坐，脊背繃直得像釘了塊鋼板，與人說話細聲細氣，學那些千金小姐的姿態，其實拿捏得很生動。

只是裴昇腦海中餘音繞樑，周顏睜圓眼睛喊的那句&ldo;我就是狗&rdo;，在他這裡循環播放，找不到暫停鍵。

她的裙擺搭上來，輕輕壓在裴昇的大腿上，沒有實質分量。像小狗輕搖尾巴，蓬鬆的絨毛擦著他，令他差點想伸手碰一碰。

裴昇以為自己表情管理天衣無縫，竟然還是溢出一絲輕笑。

即將三十二歲，面對人生各式各樣的場景，裴昇都能遊刃有餘，唯獨向女孩搭訕這一條，他完全沒有實戰經驗。

裴昇不在周顏的選項之中，所以她的腳步從不曾往他這裡，所以他應當主動走過去。

開口第一句除了介紹名字，還應該說什麼？總不能幹巴巴地，直接找對方討要電話號碼。

周顏的手機鬧鈴忽然響起，她拿著手包往外去。裴昇看著她的背影，幾秒後跟著起身，沿著她的腳步一路向前。

如果最終不知道該說什麼，裴昇決定給一張名片，哪怕出於禮貌，她也會收下。

他把手伸進西服內袋，摸到巴掌大的皮夾，抽出一張薄薄的名片，往周顏停住的地方去。

又是夜晚，她總是出現在夜晚，她是這個春季夜晚的重要組成部分，恰好站在一棵復甦的柳樹旁，離他有些距離。

裴昇還未完全走出建築，逃生通道狹長幽暗，沿路鋪著綠色指示燈。他在通道盡頭剛剛推開玻璃門，和周顏在路燈下清晰的面孔相比，他在暗處模糊不清，像白紙上毛筆划過簡陋的一筆。

空中盈動細雨後的泥土味，他準備好名片，正面朝上，確保周顏能一眼看清他的名字。

一隻腳剛邁出去，卻緊急收回來。

周顏拿出一盒藥，掰開藥片仰頭吞下，再拿出另一盒，重複仰頭吞下。

隨後她接了電話，沉悶的聲音，&ldo;你不要再聯繫我，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媽媽說得對，我這個病普通家庭經不住的。&rdo;

電話那頭正在勸她什麼，周顏深吸一口氣，揪著禮服裙擺，有了哭腔。

&ldo;你知道我以後要花多少錢嗎？你可以一年、兩年地愛我，但是用在我身上的錢是無底洞，你可以十年、二十年不變心嗎？葉鳴宇，我不想我們最後狗血收場。&rdo;

周顏掛斷電話，想哭卻只能仰頭，怕眼淚落下來弄花眼妝，今夜白來一場。

柳枝輕掃她的裙擺，周顏抖動肩膀，壓抑的哭聲沒有傳過來。她的背影在風中，瘦瘦小小似乎會隨風飄走，裴昇心口一提，覺得他這雙手應當擁抱她，代替柳枝輕撫她，壓住她肩胛骨破碎的抖動。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