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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梁延川穿上西裝的話,應該也會這麼好看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白梓岑就嚇了一跳。
男人的穿著委實不太適合這家店的風格,這裡賣的大多是中低檔的男式服裝,與他身上矜貴的穿著格格不入。連他身影融入這家店裡,白梓岑都覺得是對他的褻瀆。
她放慢腳步,一點點地靠近他。她不擅說話,只能對著他的背影,硬生生憋出一句:「先生,您好,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得聞白梓岑的嗓音,男人有一瞬間的停頓。之後,高檔手工皮鞋平穩地踩在地上,他一個順利的回身,就直接掠過了她,轉投另一個方向。
轉身的那一刻,白梓岑看見了他的樣貌。有那麼一瞬間,白梓岑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像是從冰冷的腳底躥升到腦門,連呼吸都不太自如。眼前驀地一片黑,她扶著衣架杆子,才不至於讓自己倒下去。
那人隨手拿了一件兩粒扣的西服,動作優雅地除去衣架,往身上套。白梓岑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十分失態地走到他的面前,扯掉了他即將套上身的衣服,塞了另一件給他。
「你手裡拿的是號的,你穿這個號太大了。」
在服務行業,對待顧客統稱為您,這是基本的素養。可是這一秒的白梓岑,卻把這個最卑微的稱呼忘了,忘得一乾二淨。因為,在她的記憶里,他雖然身高一米八多,但穿的是號的衣服。他人高,但骨架子不太大,所以總穿比正常號小一碼的尺寸。況且,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白梓岑經手的,她又怎麼可能忘。
男人試衣服的時候,打底的襯衫被西裝翻了起來。白梓岑如同條件反射似的伸出手,溫柔地替他翻衣領,整袖口,就如同數年前她做過千萬遍一樣熟練。唯一不同的是,粗糲脹大的指節,早已不復當年的柔軟。
白梓岑忽然有些自卑,即使坐牢出獄,找工作毫無頭緒時,她也從沒自卑過。但今天,僅僅是因為自己的一雙蒼老的手,就讓她恨不得鑽個地洞下去。
他靜默地任由她穿戴,只留下一句。
「結帳。」
白梓岑取了個帶著的牛皮紙袋,熟練地替他打包起來。他已經在收銀台前等待付款了,白梓岑卻一直遲遲不敢上前。
「白梓岑,快把衣服拿過來,客人已經埋單了。」趙經理踮著腳尖,聲嘶力竭地叫她。
「知道了。」
白梓岑攥著牛皮紙袋,木訥地往收銀台前走。
「先生,您的衣服在這裡,歡迎下次光臨。」白梓岑公式化地回應,腦袋低到幾乎與肩膀齊平。
沒有人接過白梓岑的紙袋。
白梓岑下意識地仰起頭瞥了一眼,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牛皮紙袋的繩線上已經浸滿了猩紅的血液,還在往底下淌。尚未乾涸的血漬一併滴到了深黑色的西裝上,暗濕得找不到痕跡。流了這麼多血,白梓岑是應該覺得疼的,只是痛覺已經麻木。
趙經理倒是比她先反應過來,火急火燎地走出收銀台:「先生不好意思,我們員工受了點小傷,把這衣服弄得不好看了。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話,您看,我立刻給您換一件行嗎?」趙經理怕白梓岑再出事端,只好親自上陣。
「可以。」
低啞平淡的嗓音,帶著白梓岑一如既往的熟悉,如同潮湧似的記憶,一同蜂擁而來。
我叫延川,綿延的延,山川的川。
彼時,白梓岑從沒想過,這兩個字,就真的一直綿延在她的心上,成了她一生的山川。至於後來的鮮血淋漓,白梓岑一直在選擇性地遺忘。
「先生,不好意思。您要的這件衣服,號已經售空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現在當場給您退款好嗎?」趙經理畢恭畢敬。
趙經理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餵?」他順手接起。
周一的店裡本就空曠,加之白梓岑離得近,幾乎能一字不落地聽見他所有的對話內容。
女聲恭謹萬分:「梁檢,成峰建設舊工廠的污染排放問題已經有些眉目了。有關提請訴訟的事,需要立刻上報嗎?」
他眉頭淺皺:「之前蹲守了那麼久都一無所獲,現在的線索來得太過蹊蹺,等我回來再說。」
「知道了。」
掛掉電話後,他二話不說直接取過白梓岑手裡的牛皮紙袋。繩線連著白梓岑的手掌心,被他扯過去的時候,帶動了白梓岑掌心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
梁延川似乎也有所察覺,竟不由自主地將紙袋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