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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被伍苔指引著動作,他知道彈鋼琴的坐姿很重要,林鍵以前也糾正過他的錯誤動作,但林序總是對父親撒嬌,說這樣坐著好累啊,林鍵就隨他去了。
因為林鍵教林序彈鋼琴的時候,並不是為了讓他走自己的路,完成自己的夢想的。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兒子也懂點鋼琴,懂點音樂,這樣父子倆就能聊很多關於音樂的事情。
伍苔繼續擺弄林序:「下手臂抬起來,剛好跟鍵盤呈水平線,手腕可以抬高一點,這叫羅馬拱形式。你知道為什麼要保持這樣的姿勢嗎?」
林序說:「因為手從高處這樣懸掛下來、力量就很容易傳到指尖上,每一根手指都能夠推動地琴鍵,還能彈出紮實的音色。」
「你知道啊?」
「我爸爸教過我。」上一個鋼琴老師也教過。
「既然學過,為何剛剛沒做好?」
林序說:「對不起。」
伍苔說:「不要說對不起,而是要記住。記住錯誤,反思錯誤,然後保持正確的姿勢。完美地表達跟手指的力度和身體的放鬆有關係,你想要成為專業的鋼琴家,就必須要使用專業的姿勢來學習。」
林序說:「多謝老師,我知道了。」
這日,伍苔教林序應該如何在鋼琴上彈奏圓滑音。
其實林序也已經學過了,但學得不夠好,伍苔是個嚴厲的老師,他對細節的追求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也是真心想要教好林序。
林序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他不煩躁也不偷懶,而是將伍苔教給他的所有東西都吸進自己的骨子你了。他幾乎與鋼琴、與音樂融為一體。
但對於林序而言,伍苔不僅僅是鋼琴老師,他會教林序很多東西,聊鋼琴練習的時候也是在聊文學、聊哲思、聊人生。
林序問伍苔:「老師,你覺得在彈鋼琴這件事上面,我是有天賦的嗎?」
「拉赫瑪尼諾夫說過『能夠持久地坐在鋼琴前面練習並完成一首音樂,這種持久力本身便是種音樂天賦。』小序,你覺得你是有天賦的嗎?」伍苔將問題拋回給林序。
林序喃喃著,面帶疑惑:「這種持久力本身便是種音樂天賦?」
伍苔眉頭一挑:「不然呢?」
林序說:「可這種持久力,不是通過努力就可以實現的嗎?」
伍苔說:「學習鋼琴其實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最常見的鋼琴有八十八個鍵,你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這八十八個鍵上反覆彈,如果沒有熱愛,這是一件很枯燥很乏味的事情,一般的孩子學習鋼琴半個小時便會覺得無聊,學一個星期就覺得生無可戀。所以——」
林序靜靜地聽伍苔說下去。
「所以——熱愛本身就是一種天賦。不只是鋼琴,任何事情都是如此。」
林序若有所思,他想他應該明白伍苔表達了什麼,但他能持久地坐在鋼琴面前彈完一首又一首的曲子,更多的並不是因為熱愛。
所以以這個標準來看的話,林序認為自己並不是個有天賦的鋼琴人,但這些話沒有必要告訴伍苔,更沒必要跟盧藝思交流。
聊了一會,伍苔將話題拉回到鋼琴身上,他讓林序開始視奏練習。
視奏練習也是最基礎的東西,伍苔不厭其煩地教他基本功,讓他把基礎牢牢扎穩。
「眼睛永遠要走在手指準備要彈奏的音符前面,雙眼、腦子和身體要時刻配合,一眼掃過去,你得看到音符、音符的時值以及跳音、斷音、滑音等種種記號,你要分辨,要連貫,你的腦子要依賴眼睛,但是你的雙手不能依賴眼睛……」
「可嘉!」洛可嘉總算從暑期夏令營回來了,林序迫不及待地跑去洛家,要跟朋友說很多很多話。
洛可嘉看著林序,問:「你還好嗎?」
他知道林鍵死訊的時候,正在遠在千里外的夏令營中瘋玩,他難過又愧疚,難過朋友父親的離開,愧疚自己還在玩。
而且,父母將他送到夏令營後就出差了,他根本回不去,因為父母不願意讓他一個人回家,那太不安全。
他沒了玩的心思,在夏令營中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回來了,他問林序還好嗎。
此時距離林鍵去世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林序說:「我還好。」
洛可嘉說:「帶我去見見叔叔吧。」林鍵是一個好父親,也是一個好叔叔。
林序帶洛可嘉去了墓園,工作日人不多,兩個孩子站在林鍵的墓前,身影單薄。
兩人拜了林鍵,洛可嘉問林序要不要吃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