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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天照片洗好，羅美娟就帶來了辦公室，讓人認領。老師們全圍過來看，看來看去，就想找一面牆把自己最得意的那張照片給貼出來。

最終確定了在哪兒貼照片。兩棟教學樓之間，有三個連著的壁報欄，是學生園地，用來介紹學生的優秀先進事例：一般是高考升學率，各種奧林匹克各種比賽得獎。若是個省重點，像玉河一中，窗欄兩面都貼，三個報欄根本不夠用。可是對九中來說，就算他把宿舍衛生大賽和出勤率大賽詳情都貼出去，三個報欄也太富餘了。

所以，有老師提議，長年累月的空著，幹嘛不換成教師園地，介紹教師們豐富的業餘生活。美術老師小白領了任務，第一期就是做上周六出遊的板報。照相和洗片都由蔡行生免費提供，小白覺得要感謝，特意把他和羅美娟的合照，剪成了心形，貼在正中央，旁邊畫了一圈閃閃的love，love。

學生們全都嗤之以鼻。大熊經過，拽著何玉峰袖子：「你看這些老師傻帽成什麼樣，能教好學生嗎？」

何玉峰不耐煩把袖子扯回來：「有什麼好看的！」

大熊沒理他，在報欄前睃了一眼，跑回來聳肩說：「這個時候一對比，發現我們羅老師真好看，襯得旁邊那姓蔡的真他媽像李蓮英。」

何玉峰沒有表情，依舊垂著頭上了樓。

九中又出事了。老師們沒想到，他們奇思妙想釀造出的校園文化並不受學生愛戴，第一期板報貼上去沒三天，莫名其妙就被人砸了。禿鷹講了，每個班的班主任都要去看一下，以協助他找到線索進而捉拿兇手。

案發現場一直保留。羅美娟去看了，滿地都是碎玻璃，報欄里正中央她那張照片被撕下留下個大窟窿。禿鷹站旁邊分析：「羅老師，你看，是不是你們班的？你的照片不見了，而其餘人都是臉被畫髒的。這個兔崽子跟老師有多大仇呢，五六十張照片呢，全都畫成這個樣子。」

羅美娟走開一點，伸出右手掃過板報的右下角，然後說：「也不就是我一個人吧，你看這裡，貼的是哪個老師的，也不見了。」

禿鷹跟過來：「剛才有的，哪個兔崽子趁我不注意，又把它偷走了。」

羅美娟手心裡都是汗，在右手手絹的掩護下，把撕下的那張照片趕緊塞到包里：「是喲，這群學生不治就翻天了。」

禿鷹側著頭，試探的問：「羅老師，你說是不是何玉峰？」

「不會吧。我對他不都挺好的，他現在上課也不鬧了，幹嘛要摳我像？」

禿鷹也點頭：「我瞧他最近確實變好一點。奶奶生病了，估計沒得功夫犯事。究竟是哪個小子，讓我一天都沒得閒。」

下午五點多，羅美娟做好飯菜，正要坐下來吃，聽到樓下叫了聲：「奶奶，我回來了。」

她放下碗筷，下了樓。何玉峰仰頭撇了她一眼，依然不搭理，徑直要回房間。羅美娟跟在後頭要進去。他很警覺，把門帶上，問：「你幹什麼？」

「我進去看一下。」

「不給看。」

「就看一下。」

「男女授受不親。」

「我是你老師。」

「老師也分男女。」

羅美娟抬頭瞪著他，何玉峰把書包搭在肩上，歪著頭：「你先說明來意。」

「我進去了，自然會告訴你。」

「不行，這是我閨房。」

「你個男孩子，有什麼閨房？」

「我未婚，還未成年。」

羅美娟不再和他做嘴皮之爭，動手去推門，何玉峰上來阻撓。他一手抓著門把，另一隻手就來抓她。羅美娟打掉他的手，他再來抓，她再打掉，這門仍是紋絲不動。她氣了，提高聲音：「何玉峰！」

何玉峰突然笑了，那是心情極好的笑。他鬆開把手，推開了門，書包仍斜搭在肩膀，肥大的牛仔褲抖啊抖的，邁著點外八字進了房間：「你要看就看好了，老子敢做就敢認。」

羅美娟進了房間，四處搜尋，在一堆垃圾里翻出了一小桶黃色油漆，和一根僵掉的毛筆。她拿出照片對比，果然，照片的顏色和油漆顏色一樣。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說自己是美專畢業的，板報做得太難看了，人來人往的，玷污眼睛。」

「誰玷污眼睛了？」

「沒說你。」

「你拿我照片幹什麼？還回來！」

「撕了。」

「為什麼要撕？」

何玉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