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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聽得一愣一愣，覺得這應該是個天大的好機會，但索尋卻有點兒淡淡的，摸不透他的情緒。

&ldo;你不感興趣?&rdo;

索尋不置可否：&ldo;我考慮考慮。&rdo;

他跟製片人也是這麼說的‐‐當然，要比在安德烈面前呈現的真實情緒要多那麼一點浮誇的驚喜，同時擔心自己&ldo;不夠格&rdo;。製片人看穿他的表演，用一種相當過來人的口吻奉勸他，年輕人不要這麼著急自己乾綱獨斷，不然就只能自己跟自己玩，&ldo;走不到更大的世界&rdo;。

索尋倒沒有很被冒犯的感覺，他知道製片人說的是對的，他倒現在為止拍的片子就是在&ldo;自己跟自己玩兒&rdo;。可以說是追求自由表達，但這種表達向來搖搖欲墜，他不是不清楚。而且即使是從自我表達的角度來講，電影也不是只關於文本的藝術，電影還關於畫面、聲音、符號甚至是現代技術……一切想像力的實現都是用金錢堆砌出來的，索尋可以一直堅持自我，但帶來的局限就是他只能固定在某些成本不高的題材裡面，也註定更難以被更多的人看到。

&ldo;所以我說，我考慮考慮。&rdo;索尋從計程車後備箱提起箱子，對安德烈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ldo;但說實在話，我還真不一定夠格進這個導演組，怎麼你們都一副是我看不上人家的口氣……我有那麼牛逼嗎?&rdo;

安德烈說得真心實意：&ldo;實力不一定有，但態度肯定有。&rdo;

索尋&ldo;嘶&rdo;了一聲，發現安德烈現在是越來越討打。等到了安檢口，他又說：&ldo;不過這種項目吧……也確實容易撲。前車之鑑太多了。&rdo;

&ldo;跟你又沒有關係，&rdo;安德烈看得相當明白，&ldo;你就是去刷個簡歷的。&rdo;

&ldo;話是這麼說……&rdo;索尋提了半句，又不講了，提前一步去過安檢。後來他一直沒再提這個話，直到上了飛機，安德烈已經歪著頭閉目養神了，他才又絮絮地把話頭提了起來，&ldo;以前我跟著展言跑宣傳，就覺得挺難受的，覺得特別沒有尊嚴。&rdo;

安德烈睜開眼：&ldo;什麼?&rdo;

&ldo;都說這個行當下九流，其實到現在也沒太大的改變，為了讓別人來看自己的東西，都像天橋底下胸口碎大石。&rdo;索尋的聲音壓得很小，&ldo;尤其是碰到那種有點想法的主創，很認真做的東西，最後交給宣發，但是宣發的思路還是去迎合更大眾的市場‐‐當然也有很多時候主創也很自以為是啦，需要專業的人來做宣發，但我真的沒見過多少宣發是&lso;專業&rso;的。無論你多麼用心去做一個東西，最後就是沒有人理解，也沒有人在乎。&rdo;索尋頓了頓，安德烈沒打斷他，他大概知道索尋要說什麼，在等著他把話題再說回那個項目上去。

&ldo;人在這種環境裡，很容易就失去了對自己的尊重。等自己也覺得是在天橋底下賣藝的，就很難再做出什麼好東西。我不喜歡太商業化的項目也有這個原因，環境對我影響挺大的，我沒你這種……出淤泥而不染的定力。&rdo;

安德烈&ldo;嗯&rdo;了一聲：&ldo;那……不去?&rdo;

&ldo;去吧。&rdo;索尋又說。

安德烈讓他氣笑了：&ldo;那你說這半天!&rdo;

&ldo;先發個簡歷去試試嘛。&rdo;索尋搖搖頭，&ldo;人家又不一定要我。&rdo;

&ldo;萬一要你的話，《春夜喜雨》的後期怎麼辦?&rdo;

索尋莫名其妙看著他：&ldo;有剪輯師啊，我隨時溝通就行。&rdo;

安德烈笑著&ldo;哦&rdo;了一聲，之前索尋單打獨鬥慣了，兩部電影都是他自己剪的，弄得安德烈都忘了一個劇組本來就應該配專門的剪輯的。

&ldo;《蜉蝣》呢?&rdo;

&ldo;那個更遠了，&rdo;索尋長嘆一口氣，&ldo;看這情形都不知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