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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得知自己又要回療養院的謝雲姝立時憤怒地尖叫了起來：「憑什麼？我有什麼問題？你就是懦弱，不敢幫我借著這個機會拿下姚氏，才只敢把矛頭對準自己人！我可是你親妹妹，你居然整天想著怎麼把我關起來，怎麼限制我的自由？！」

「……」

謝家主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被她這麼說也沒有怒色，只是淡聲道：「雲姝，把矛頭對準自己人的到底是誰？想限制他人自由的又到底是誰？」

「你小時候，確實過得太順太平坦了，以至於養成了唯我獨尊的性格，無法共情到任何人的感受，哪怕是你最親近的人也一樣。你也沒有面對過任何風浪，一旦有一件不順你心意發展的事，你就會鑽進去，非要把一切都撕碎才好發泄出你的委屈和不甘心，可這件事，真就大到你要賠上一切，哪怕是你自己的人生嗎？」

「你需要治療，雲姝，這是為了你好。」

然而這些話，謝雲姝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見拒絕無果，直接冷笑著砸了謝家主的桌子，便氣勢洶洶沖了出去。

謝家主又疲憊地按了按額角，沒有去收拾桌子，打開手機，聯繫了一家新的、更合適的療養院。

謝雲姝依然會受到最好的供養，然而在她的精神狀態真的恢復正常之前，他不會讓她再去影響到外甥女。那個孩子已經承受了太多，她不應該再繼續承受了。

衝出謝家的謝雲姝本想立刻就去找姚芳流，然而身份信息不在她自己手裡，她定不了機票，她又想去姚家找姚兆安和徐芸，然而還沒來得及去就被帶上了車，送去療養院。

坐在車上的謝雲姝只感覺渾身都在顫抖，極端的憤怒幾乎快要衝破她大腦的血管，她只好做了現在唯一能做的，那就是打開手機，撥出了電話。

姚芳流看到來電顯示時，對於即將聽到的內容幾乎沒有半點意外。

她本來不打算接，但想了想，還是有話想要對她說，於是點了接通。

「餵……」

剛說出一個音節，便被電話那邊歇斯底里的尖叫打斷，姚芳流平靜地聽著，意外的，她也不覺得多麼難過，也沒有了以往那種立即就想要不顧一切討好她的衝動。

直到謝雲姝發泄完了，開始像重複著程序的機械一樣逼迫她回應，她才嘆了口氣。

「對，是我給舅舅打了電話，這樣無論對您還是對我都好，我不會幫您跟舅舅說的，您還是好好接受治療吧。」

「你在開什麼玩笑——」

姚芳流打斷謝雲姝尖銳的聲音：「媽媽，已經沒用了，無論你以前把我馴得多服帖，都已經沒用了。」

她把自己潰膿的陳年傷口剜出來，並不覺得痛，只帶著解脫感：「我已經徹底改變了，您也察覺到了吧？所以才更加心急，更加焦慮了。」

「你就這麼生氣嗎？看到我的人生變得不一樣了，看到我不再和你一樣痛苦，你就這麼生氣？」

「你竟然敢——」

謝雲姝幾乎瞬間就瘋了，被她的言語激得徹底失去理智。

可是姚芳流說這話並不是為了刺激她、報復她，她只是嘆著氣，真誠地道：「可是媽媽，我從小到大，都只想要你開心，要你幸福，我從不捨得把自己一絲一毫的痛苦分給你，只想再多替你承受一點，你或許就能開心一點。」

「你以前說，整個世界上只有你愛我，我必須抓住這份愛，不能失去。但現在想想恰恰相反，媽媽，是整個世界上我只愛你，所以我才甘願為你承受那麼多。我現在明白了，其實我沒有什麼需要抓住的，也沒有什麼可失去的，我其實只要把對你的愛拿給我自己就夠了。」

「媽媽，以後我不愛你了。」

她平淡地對她說了一句，「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句話。」

手機那頭倏然一靜。

姚芳流閉了閉眼。

沒有哪個孩子不愛自己的母親，孩子總是對母親有著天然的孺慕，姚芳流尤其如此，如果不是愛媽媽、心疼媽媽，她也不會過成過去那樣。

但是，她現在決定她不要愛謝雲姝了。

「當然，你可能並不在意。」

她頓了頓，道，「就這樣吧，媽媽。」

她接這通電話，就是為了做個告別。

以後她會愛自己，愛駱映星，愛朋友們，愛喜歡她的粉絲，愛很多人，愛很多事。

她有方向了。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沉寂，姚芳流不知道謝雲姝在想什麼，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