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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訓我？」沈郗挑眉，順著他的話笑了笑。

「我哪敢啊。」他嘆了口氣。

沈郗從回憶中抽身回過神來, 嘴角還掛著一抹微微上揚的弧度, 不明顯，但從她聲音里可以聽出, 她現在心情還不錯。

周斯離也察覺到了, 問她：「想什麼呢, 笑的這麼開心。」

「新年了，還不能讓我開心一下嗎？」她笑。

從她七歲跟他有交集開始，每年的除夕夜都是一起過的，除了那八年的空窗期，但按照目前的狀態來說，這通電話已經很不錯了。

「能。」一束煙花竄上天猛然綻放，外界的嘈雜聲吸引了沈郗的視線，可當周斯離的聲音與之同時響起時，她的耳畔邊只剩下那道低沉溫潤的嗓音，帶著微微笑意和縱容的意味。

「嗯。」沈郗低低應下，然後把腿收起來，側坐著蜷縮在吊椅上，聽著這話時臉莫名一燙，空著的右手無意識在擺弄毛毯，指尖在上面打著轉。

到底什麼啊，簡直是把她當小孩子來哄。

「哥，」這邊，周思箏剛把兩副撲克牌找出來準備喊人上場，一眼就看到她哥站在外頭陽台打電話的背影，第一時間以為是在談工作，想也不想就喊了句：「三缺一，你來不來？」

周斯離沒馬上回她，反而是捂著話筒，不知道又跟對面的人低聲說了些什麼，掛了電話後才轉過身來，滿臉冷淡：「缺什麼？」

周思箏：「」

什麼眼神，怎麼一副被打擾了好事的不爽？

她拿著手裡的撲克牌猶豫再三，看了看她哥面無表情的冰塊臉，又聽了聽自己身後另外兩個牌友的催促，當機立斷退後兩步，乾笑兩聲：「哈哈，沒什麼沒什麼，我缺心眼，你繼續。」

說完就連忙馬不停蹄地跑走了，看這架勢大概率是要去跟她的兩個牌友訴苦了。

周斯離也不在意，目光收回後低頭才看見沈郗給他發來的幾張圖片，是她隨手拍的煙花照，還有配字—

【西西：補償】

周斯離點開照片細細看了幾眼，然後敲下回復後就聽見那邊周即白喊他說外公找他有事，他發完便把手機鎖屏，接著走了過去。

【周：這算不算有求必應？】

沈郗笑了笑，看過後便關了手機起身，打算去樓下喊外婆早點休息，她們不用走親戚，明天正好帶外婆去醫院做個檢查。

也不知道明天江城會不會下雪，下的話就拍幾張照給周斯離發去好了。

到樓下時電視裡春晚正好播到最後的難忘今宵結尾，沈郗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輕聲提醒坐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老人：「外婆，我扶你回房間睡覺吧。」

外婆朦朦朧朧地勉強睜開眼，迷迷糊糊嘟囔道：「囡囡，明天會下雪，你記得多穿點。」

「知道了。」沈郗點點頭。

也不知道外婆的記憶是回到了哪一年的除夕。

好在沈郗沒費多少功夫，把外婆哄去睡後她才回到房間裡，開著暖橘色小檯燈縮進被子裡時還皺了皺眉，覺得冷了就左右時不時來回翻著身，企圖讓被窩提高點溫度。

她又想起跟周斯離最後停止的聊天記錄。

有求必應？她倒是真希望算。

比如她現在就蠻希望抱著像火爐的某人暖暖被窩，不至於讓她輾轉難眠。

沈郗嘆了口氣，最終怎麼迷糊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起來時，房間內陡然升起的寒氣讓她打了個寒顫，沈郗艱難地從被窩裡伸出手去抓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了眼天氣預報才發現，真下小雪了。

【周：穿衣，小心感冒】

她那前車之鑑估計都給周斯離留下陰影來了，不愛吃藥又愛生病，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一小藥罐子。

沈郗看了下時間差不多要到九點了，言簡意賅地回了句知道了，接著起床洗漱，拿起車鑰匙下樓去車庫開車，還不忘檢查了下外婆衣服的厚度。

醫院檢查的流程花費很長，不僅要查全身健康狀況，沈郗還約了精神科的專家詢問阿爾茨海默的情況。

等到這些處理完了也差不多中午了，外頭的小雪早就停了，就連堆積在道路上的積雪也被環衛工人大致清掃了。

「西西，」上車後外婆望著窗外的景色，輕聲道：「我們去看看你媽媽吧。」

公墓恰好跟醫院在同一條路上，但離郊區比較近，每年的這個時間點外婆都會提出來這件事，沈郗沒什麼異議，說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