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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三樓露台，只見一個高大壯碩的背影正對著他們。

「羊肉串羊肉串，新鮮的羊肉串哎新鮮的羊肉串！」蔡大敬站在烤架前眉頭緊皺，左右開弓，兩手同時微操，翻面、刷油、撒孜然，一氣呵成。

陳敏好奇地道：「你從北京回來了？北京好玩嗎？」

李御和阮星全都是一臉「完了完了，糟了糟了」的表情看著陳敏，陳敏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蔡大敬裂開嘴，開始乾嚎：「一點都不好玩……嗚嗚！敏哥！嗚嗚！」

陳敏：「……」

路允：「……」

兩人對望了一眼，都不知道這是怎麼了。還是阮星捂著臉搶救了一下，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哭了。叔叔剛才不是答應給你介紹新的男朋友了嗎？」

蔡大敬頓時收聲：「好的。」

陳敏：「？」

路允已經猜到了，摸摸下巴，問道：「你真去追王儒弈了啊，失敗了嗎？」

蔡大敬呆滯地看著路允，剛要開哭，就被李御眼疾手快地塞了肉在嘴裡。原來蔡大敬之前去北京，還真是衝著王儒弈去的。可惜又是幫王儒弈找了半天房子，又是殷勤請吃飯，到了最後還是換來了「不如做個朋友吧」這樣的結局。

陳敏一邊吃烤串，一邊聽得唏噓不已。

幾人並排坐在露台的小沙發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由於蔡大敬體積過於龐大，所以只坐了一會兒便被趕了下去。時間被消磨了大半，雖然什麼事情都沒做，但陳敏還是覺得很快樂。

王儒弈這個名字已經在陳敏的生活中沒有了意義，他和路允在一起之後，路允也從未讓他有過安全感方面的動搖。這一年來的相識相遇相知，仿佛是最好的註定。

回去之後，陳敏神秘兮兮地哄著路允：「今天你先去洗澡吧！我幫你拿衣服。」

「幹嘛？」路允很警覺，「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陳敏被噎住了：「我還能害了你？」

路允：「你平時欺負我欺負得少了？」

陳敏：「……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告訴你。」

路允笑了笑，走過去站在陳敏面前，用手扯了扯他的臉頰。

「知道了，你是不是想嫖我？」路允低頭輕聲問道。

陳敏口齒不清：「不……素……」

接著，路允便改為捧住陳敏的臉，慢慢地和他接吻。路允一直沒有告訴的陳敏的是——那天，他在陳敏公司洗手間遇上的那天，是他覺得人生很糟糕的一天。

那天，他和家裡正式攤牌出櫃了。他至今還能想起那時候，自己面試完，接到家裡人的電話，媽媽情況不好，爸爸可能是從弟弟那裡聽到他性取向的問題，加上弟弟火上澆油，所以前來質問路允。

一瞬間，路允覺得生活真的是很沒意思啊。前五分鐘，他打扮得光鮮亮麗，在會議室和面試官侃侃而談。後五分鐘，他就要回到一地雞毛的生活里。

這是一種關於現實的割裂感。好像無論做什麼，無論怎樣開心，你都會因為一些隱秘的事情而重新被拉回原來的深淵裡。他害怕，他害怕自己一輩子都會如此。

陳敏推開路允，再次催促道：「快去！我幫你拿衣服。」

路允說：「好吧，我去了。」

他站在花灑下面，熱水從頭上澆下，路允閉著眼睛，無數次在黑暗中看到陳敏在鏡子裡看向他的眼神。沖完澡，路允拿毛巾擦乾身體，摸到淋浴房外面陳敏給他拿的t恤和內褲。

路允：「？」

新的內褲？

他一頭霧水地拿起來一看，只見這是條淺灰色的內褲，前面還特地印了幾個大字：陳敏的男朋友。

路允：「？？？」

操！怎麼他媽的還有這種內褲？陳敏的男朋友？他有必要把這個稱號給他印到內褲上嗎？？？

陳敏在外面激動大喊：「路允，穿上了嗎？！」

路允：「……我穿你大爺。」

陳敏：「我特地找淘寶店定做的呢！」

路允：「我又不跟別人上床，你防這個？」

陳敏：「給你蓋個章。」

路允：「……」

陳敏：「萬一呢對不對，這樣男狐狸精看到你的內褲就立刻萎了。」

路允：「……我謝謝你啊。」

路允對著鏡子，一邊穿衣服，一邊傻笑，笑著笑著，有一句話在他的腦海里浮現出來——

他以為遇見陳敏的那一天是最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