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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像從沒經歷過坎坷的小公舉一樣，但是能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又怎麼會一點委屈都沒有經歷過？只是很多傷口化作被磨圓稜角的卵石沉入河底，外人看到的，永遠只有波光粼粼的水面。

商慕傷春悲秋地慢慢走著，龍天行的形象在她心裡被美圖秀秀無限磨皮亮眼瘦臉處理，不知不覺中已經面目全非到本人都認不出來的程度了。

身後突然傳來了汽車的聲音，商慕轉過頭去，就看到龍天行開著車慢吞吞跟在後面，連喇叭都不敢按，一臉猶豫地望著她。被發現□□之後才滿臉正氣地開口：「我……這裡不好打車，我送你回去吧。」

龍總裁的車技從來和公交車司機有一拼。然而這次他卻很罕見地沒有見縫插針占道搶時間，反而以一種讓人害怕的穩當速度開到了學校。商慕也一反常態沒有吐槽什麼，她望著車窗外不斷後退的燈火，和龍天行一起維持著車內有些尷尬的安靜。

車子沒有在校門口停下來，沿著道路開了進去。

教學樓前也沒有停，龍天行拐了個彎，向宿舍的方向開過去。

「……總裁，你開錯了。」

「沒有，我看著路標呢。」

「可是確實錯了，這裡根本……」

「這是近路。」

「我在這裡就可以……」

「我說，沒有錯。」龍天行打斷了她的話，「放心吧，我一定把你送到門前。」

商慕沒再說話，她配合地看著龍天行開過人工湖開上操場繞了幾個圈，又不情願地把車開了回去。

「我說，」他突然有點悶悶不樂地說道，「不要叫我總裁了，我都不是你上司了……以後叫我名字可以嗎？」

「……好。」

?

☆、11

? 敲門聲響起的剎那，龍天行迅速拉開左手邊第一個抽屜，一隻胳膊肘以藍翔技校挖掘機的水準把桌上的零食漫畫全部推進去，膝蓋一抬啪地合上抽屜，在門被推開的時候已經成功恢復了衣冠楚楚的模樣。

羅正陽手拿著一疊報表大步走進來，停在桌子前方，從上方嚴肅注視著龍天行。

龍總裁雙手優雅地交疊在桌面上，帶著禮貌的詢問表情看著他。

「薯片渣掉到桌上了。」羅正陽冷冷提醒道。

龍天行迅速用西裝袖子不著痕跡地把桌上的渣渣抹到一邊，繼續深沉地單手托腮詢問地看著羅正陽。

西裝革履精英打扮的男人嘆了口氣：「歐洲服那邊的測試數據出來了，技術部和市場部的分析都在這裡，之前我給過你一份，如果看完的話，麻煩告訴我你的意見。」

「稍等，」龍天行簡短說道，他手忙腳亂地把倒扣在桌面上的相框翻起來，垂下眼睛，似乎是很不情願地盯緊了上面的女人。

「和我之前的預計差不多。畢竟龍行本來就是基於西方神話的背景，自然更容易被接受。只是關於技能制衡的某些數據還需要調整。」龍天行聲調平板地說道，「樓知雁布置的作業我也做完了。以上。」

羅正陽臉色青白地看著龍天行。直到最後一個字說完，龍總裁目光都始終停留在照片上，沒有抬頭看羅正陽一眼。那副後腦勺當臉用的樣子在羅正陽眼中活生生一副負隅頑抗的姿態，就連頭頂的發旋都透著消沉的欠揍。

「不就是被甩了嗎，」羅正陽終於忍不住冷嘲熱諷道，「有本事在這兒種蘑菇，你倒是有本事把人家追回來啊，對兄弟遷怒算什麼男人。」

「誰——」龍天行憤怒地扭過頭來，然而在目光離開照片的剎那就察覺到舌頭向危險的地方拐彎的趨勢，再把頭扭過去已然來不及了，他當機立斷單手舉起相框放在臉前方四十五度方向，右眼盯著照片，左眼費力地眼角斜視羅正陽，義正辭嚴地辯解道：「你才被甩了呢！你全家都被甩了！」

「呵，」羅正陽繼續嘲諷，「我可沒拿著我媳婦的照片失魂落魄地看，人都不在旁邊了，你目不轉睛給誰看啊？」

「哼，你懂什麼。」龍天行從鼻子裡出氣，一副不屑與汝等凡人計較的樣子，「我龍天行是那種淺薄的人嗎？你這種人，怎麼會理解我深遠的用意！」

「並不想理解你愚蠢的內心。」羅正陽冷冷說道，「既然你已經有了結論，我就下去給他們分任務了。」

龍天行終於用兩隻眼睛看著他點了點頭，用不出聲情況下能做到的最大方式表達自己的肯定。

羅正陽沒再說什麼，乾脆利落地收拾了文件昂首挺胸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