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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這一串,果真沒有人笑了。
被當事人這麽掰開揉碎的一說,好像是沒什麽可笑的。
男生叫圓圓怎麽啦?不就因為人家正好姓陳嗎?至於這麽沒見過世面大笑特笑嗎?
看著台上男孩細瘦的手腳,剛才笑得最歡的幾個同學甚至有點慚愧。
小馬老師很喜歡這個男孩,不卑不亢,上得台面,又灑脫,懂得自嘲,幾句話就把場面壓住了。
在別人打量他的同時,他也在打量別人,但只掃了一遍,陳圓圓的目光便定格在位子正好在他後面的男孩身上。
只有他沒笑。
真漢子!
陳圓圓這麽想。
從小到大,沒少因為這破名被人嘲笑,小時候還會哭著回家跟媽媽訴苦,鬧著要改名字,但現在早就釋然了,這種東西,你自己越在乎,別人的反應就越大,你看淡一些,別人反倒沒有笑柄了。
名字這東西,本來就是一個稱呼嘛,人不濟,名兒再響亮也沒用,是吧?
因為這樣一個女氣的名字,陳圓圓學會的第一項美德便是自嘲。
田恬對陳圓圓的印象極好。
包括那被對方無意間忽視掉的第一次對視。
他覺得這孩子既機靈又風趣,還有這個年紀的男孩普遍少有的穩勁。
然而這種好印象僅維持了十五分鍾便告罄。
因為緊接著,小馬老師就點到了十二號田恬同學的名字。
「哎呦呦甜甜?!怎麽比我的名字還娘啊?!還小甜甜呢!!啊哈哈哈!!」
──陳圓圓趴在桌上笑得喘不上氣,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粉嫩堪比「圓圓」的名字,他得笑個夠本。
被他這麽一帶動,氣氛又推向了一個新的高潮,原本還為笑話陳圓圓而微感愧疚的同學在「甜甜」這裡振奮起來了。
田恬深深的瞪了那笑得前仰後合的某人的後腦勺一眼,深吸口氣往講台前走去。
小馬老師無聲的翻了個白眼──睚眥必報,這是年輕的班主任貼在陳圓圓身上的第一個貶義標籤。
田恬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田恬是南方人,隨家裡調動工作北上,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坐在這個正在申報市重點的區重點中學的初一三班裡。
他不喜歡北方,雖然北方人實在,但他受不了那種粗獷,坐公車他也聽不懂售票員那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十個字的話愣能吞進去五個字,他也不好意思問,即使問了,人家重複一遍,他也還是聽不懂。
天氣也粗獷,九月,他的家鄉正好濕潤,雨絲嫋嫋,整個城市都充滿潤澤的馨香,而這裡……只有風,以及乾燥的樹葉。
他站在台前,直視教室正後方的小黑板,力圖用最簡潔的話介紹清楚自己。
那個有著亮亮眼睛的陳圓圓正在看著他,感覺到那雙目光,他就越發不舒服。
剛才他都沒笑話他!
其實當陳圓圓發現「甜甜」就是坐在他身後的那個唯一沒有笑話自己的男生時,已經後悔了。
但是氣氛已被帶動起來,不是他一個人不笑就能停止的。
他只能默默期盼這個男孩的承受能力和自己一樣好。
但是……
這個男孩好像有點緊張──被那麽多雙眼睛盯著,要做到不緊張,對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太難。
陳圓圓發現男孩的臉慢慢紅起來。
唉,你就把我們當成茄子就好了嘛。
陳圓圓暗暗為他鼓勁。
「我,我叫田恬……」
一張口,原本安靜下來的教室又興奮起來。
田恬帶著南方口音,加上一點小緊張,竟然還有點結巴,於是,田恬就變成了「錢錢」,當他介紹自己的名字時就悲劇的變成了:「我名字泥(里)的錢(恬),是錢進(恬靜)的錢,不是小錢錢的錢……」
底下越有人笑,田恬就越緊張,越緊張,咬字就越發不清楚,眼眶都急紅了,卻還在不屈不撓的和「錢」與「恬」作鬥爭。
那個上中學都是按片兒劃分,所以經常會在新班級里發現老面孔,不是小學的某某又被分在了一起,就是前院的誰誰也在這個班。
外地孩子,真是個新奇的存在。
陳圓圓永遠記得那個場景,善良的小馬老師已經適時的打了圓場,可田恬卻倔的很,好像不把名字說清楚就下不得台似的,南方人特有的細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