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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到深處,不用夏安遠自己提,她就跟住他肚子裡的蛔蟲似的,主動把工作和工資待遇一一給夏安遠提了,讓他第二天晚上就來上班。
正是要用錢的時候,夏安遠沒有拒絕她的理由,就這樣白天工地,晚上ktv,一刻也不停地忙了起來。
有時候侯軍會忍不住問他到底累不累,他被問得一怔,想說累,當然累,又不是超人,陀螺一樣沒個停下來的時候從早干到晚,有時候一晚可能就睡上三四個小時,怎麼會不累。
但他面對這種關心,只是沉默著搖搖頭,表示他不累,好像一旦「累」這個字說出口,疲憊就會像毒癮一樣迅速攻占身心。
他怕支持自己的那股勁的泄了,精氣神也就散掉了。況且,累一點也好,累一點,該有不該有的想法和回憶就會被擠出大腦。
他只是平凡的人,就該這樣在這個平凡的世界平凡地活著,庸庸碌碌為碎銀幾兩,螞蟻似的轉圈。
金鑽晚班交班時間是晚上七點,每天下午一收工,在食堂匆匆買上幾個饅頭,夏安遠就得出發。
碰到周末,下班稍晚一些,他是趕不上最晚一班公交車的,好在白溪鎮和工地也就是三站地的距離,腳程快一點,半小時就能回去。
這條路比城郊開發區那塊還要荒涼,平日裡來往的工地運輸車很多,但到夜晚時就很安靜。一條四車道的柏油路,卻被厚厚一層泥灰濛住,看不出地面本來的顏色。
道路兩旁仍是未開發區,只剩下拆到一半要垮不垮的民居,肉眼可及之處密密雜雜長滿了灌木,每隔幾十米一個的路燈下圍著亂糟糟一團飛蟲,把照在夏安遠腳下的光影撲得迷濛詭異。
他避開車轍處積陷的淤泥,也怕腳下突然竄出蛇蟲鼠蟻,撿著乾淨的地方走。
四周不太安靜,耳邊都是聒噪的蟲鳴,因此夏安遠快快慢慢的腳步聲在其間也不算格外突兀。走過好幾次了,不知怎麼的,夏安遠今晚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
本來ktv是只支持月結工資的,他厚著臉皮跟方清華提了下,方清華便大度地給他改成了周結。這周他剛剛上手,酒賣得不算太多,但也有近兩千的現鈔揣在兜里,也許這就是不安的來源。
他望了眼暫時看不清盡頭的無人公路,遠處有兩盞被黑暗籠罩著的壞路燈,奇形怪狀的樹影靜靜立在原地,像是恐怖電影裡經常出現的場景。
幾番捏了捏褲兜,他還是將錢折了幾折壓好,塞進皮帶和袢帶的夾層,這才安心地吐了口氣。
往返白溪鎮和工地這條路,即使是白天,也很少有人選擇步行,太過荒涼的地方總容易讓人產生不太美妙的聯想,夏安遠曾經有一次看了部叫做《無人區》的電影,故事情節愣是在他腦袋裡演了一晚上,天亮才堪堪睡得著覺。
他一個大男人,認真來講不應該懼怕什麼,哪怕那只是一種不具象的悚然,他捂住逐漸狂跳的心臟,硬著頭皮往前走去,步伐明顯較之前快了許多。
一直走到那兩盞壞掉的路燈處,突然颳起了夜風,夏安遠背心一涼,腳邊毫無預兆地響起簌簌聲,剎那間,他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脊背繃直,在黑暗中捏緊了拳頭,鎮定地往前邁了兩步,才猛然轉過身——
是個空礦泉水瓶,已經滾遠了。
虛驚一場。
夏安遠鬆了口氣,後知後覺背上早已爬滿了冷汗。正準備往回走,腦海里瞬間閃過一個念頭,他白著一張臉僵直在原地。
這荒郊野外的,哪裡來的這麼新鮮的礦泉水瓶?
裡面甚至還有水珠掛著壁!
「別動。」
等不到他反應,幾聲獰笑打破了黑夜,與此同時,一柄冰涼的金屬物抵住了夏安遠的後背。
第10章 「我今兒個一分沒有,大哥你說怎麼辦?」
「你們是誰。」
夏安遠屏住呼吸,保持冷靜,嘗試著緩緩轉身。
「動你麻痹啊動。」身後的金屬物用力往前一敲,幾乎把夏安遠半張背都敲麻,「這他媽還用問,夜黑風高,荒郊野外,我們他媽能幹嘛,個傻逼。」
我們。
他們確實不止一個人。
但只要是人,就有對付的方法。
夏安遠閉了閉眼,又睜開,眼底浮起幾絲暗色。一個黃毛瘦高個,一個光頭大鬍子,慢悠悠踱著步,來到他面前,抱著手臂看著他。
「我沒有錢。」夏安遠平靜地說。
光頭啐了口痰:「喲呵,這麼自覺?我們都還沒開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