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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南夏回來籃球場時，已經換了一套衣服，洗過的黑髮濕漉漉的，耷拉在頭上，露出光潔的額頭，黑髮顏色深沉，更顯眉眼凜冽。

只是眉骨處腫了一個大包。

初中同學趙辭深呼吸幾口氣，湊過來，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不停地叨逼叨。

「你幹嘛沒事總招惹姜翹，初中這樣也就算了，現在已經高中了還這樣，人家好好一小姑娘，只要一遇到你，必定狂化成女鬥士。你再看看你臉上的包……」

遲南夏沒搭理他，左耳進右耳出，俯身拎了瓶礦泉水，喝了口，慢悠悠地擰上瓶蓋，左手鬆拎著。

站了片刻。

右手往上，摸上眉骨處。

「嘶」了一聲。

疼。

拋了拋水瓶，不經意掃過遠方纖細的身影，視線一定。

視野中，姜翹和她的朋友正往大門走。她微低著頭，似乎在看手機。背影修長纖弱，走動之間，粉色裙擺在空中劃出弧度。也不知道她長這麼瘦，怎麼跑那麼快，「哧溜」一下就竄過來了，他跑都來不及。

掏出手機，一看，微信被姜翹轟炸了。

【姜翹敲】：雪姨敲門gif

【姜翹敲】：你別躲在裡面不出聲gif

【姜翹敲】：怎麼沒種開門哪？開門gif

【姜翹敲】：遲南夏！做了壞事，還不敢出聲！爸爸我是這麼教你的嗎！！！容嬤嬤扎你gif

【……】：附中式乖巧gif

【姜翹敲】：好啊你，總算敢出現了。你自己看著辦。微笑gif

遲南夏盯著她發來的黃色微笑。片刻，莫名想起小姜翹吸著鼻子，紅著眼睛，一字一頓說他們是好朋友的樣子。小姜翹皮膚白，因為她白，所以眼眶紅紅地格外明顯。

「嘖」了一聲，薄唇抿起。

頓了片刻。

敲字。

【……】：爸爸。愛心發射gif

你撤回一條消息。

【姜翹敲】：！！！

【姜翹敲】：秒撤！我就看了一眼！只當了你爸爸一秒鐘！！！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勾起嘴角，身子往後仰了仰。

天空蔚藍似涌動的潮水，少女越走越遠，背影輕瘦，像一株向陽生長的柏楊，而他是柏楊背後的陰霾。

他瞬間沒有回話的欲望了。

一起打球的嚴流山走過來，指著姜翹的背影大著嗓門道：「那是你青梅竹馬啊，這麼好看的青梅竹馬可遇不可求。嘖嘖嘖，你看看她的皮膚，陽光那麼一照，像透明的小瓷人。眼睛也好看……」

遲南夏也回頭看。

趙辭說得口乾舌燥，到處找水，擰開瓶蓋，剛咽下一口，就看見他剛剛淳淳教誨了半天的遲南夏看著女孩兒的背影幾秒，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才低著眉眼，聲音很沉，似乎沒想讓別人聽到。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青梅竹馬。」

趙辭咽水的動作一頓，有些懵，這人怎麼這麼反覆無常，剛剛不還很有精神的嗎？

☆、第四章

軍訓第一天，趙辭站在操場正中央滿臉茫然。

他是出來找遲南夏的。教官派了遲南夏去拿要坐的墊子。很簡單的一件事，可遲南夏卻神奇地持久未歸。

邊器材室跑邊默念，不會吧，遲南夏不會迷路了吧。

在器材室一看，沒人。

又往操場跑，往操場中央一站，以他自己為圓心，周圍一共有二十個方陣，站得分散。而從器材室到十班方陣的路線是最好走的，直直的一條，彎都不帶拐的。

要是這種路，遲南夏能迷路，他趙辭就能直播繞附中操場裸奔一圈，邊跑邊唱「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遲南夏的智商絕不可能到達如此空靈的地步！

……

哪怕他萬分不想承認，昨天剛剛才低落完的遲南夏今天！

絕對！又去找姜翹了。

趙辭往一班方陣跑，邊質問自己，你竟然還傻兮兮地以為他迷路了。

只要有姜翹在，那對於遲南夏來說，那就是貓咪見了毛球球、狗子見了大骨頭、快渴死的人見了綠洲。

遲南夏不上去抓一爪，那是不可能的。

果然，隔得老遠，他就看見遲南夏站著一班方陣前，身旁還有擺著一疊摞得老高的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