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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又心疼又厭惡。
其實她不想逼瘋她的,是她自己執迷不悟。
「不是不在意別人怎麼看麼?拿我手機做什麼?」
羽輕瓷拽住媽媽的衣袖,哭著懇求她道:「不要說好嗎?」
「孔太太又不是別人。她是許太太的朋友呀。聽說一直有意攀上這門親事。我把你們的事告訴她,讓她早點斷了這份念想不行麼?」
孔太太是那種陰陽怪氣和心直口快的結合體。
她一定會很生氣地到處講。
過不了多久,很多人就會知道了。
羽輕瓷猛烈地搖著頭,聲音顫抖地說道:「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不想別人知道。」
「如果連孔太太這樣的人,都讓你感覺到害怕的話,那等大家都知道的時候,又會怎麼樣呢?別人會怎麼說他?」
她的手無力地從媽媽的衣袖上滑落。
「你外貌不行,也沒什麼內在。從小到大,一事無成。什麼也為他提供不了,沒有足夠的利益交換,無論結不結婚,只要你們在一起,對他來說,怎麼看都是賠本生意。」
她試圖和這種觀念對抗:「感情和生意,應該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那只是你覺得沒有。越是沒有用處的人,越會渴望單純的愛意,因為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能夠拿去交換。你連正常人都算不上,從來都不敢走出自己的舒適區,遇到害怕的事寧願爛死在原地,也不敢邁出去一步,你有想過,喜歡你這種人的人,會被別人怎樣看待嗎?」
沈如霜接著問出了一個尤為扎心的問題:「如果是你,你會喜歡自己嗎?」
羽輕瓷說不出口。
因為,她不喜歡自己,很不喜歡。
「你不為自己考慮,總要為他考慮的。許慕白雖然有病,但裝起來倒也蠻像個正常人的。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你,他是可以找一個正常的女孩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的。你怎麼忍心,拉著他和你一起躲在陰暗的地方,永遠走不出來呢?」
「聽人說,自覺很爛的人,最大的仁慈,就是別去給別人造成困擾。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多想一想,你們的未來怎麼辦?自己能創造什麼價值給他,有沒有資格和他在一起,會不會讓別人笑話他……如果連這些最基本的現實問題,都沒有辦法面對的話,那在一起究竟有什麼意義呢?只是為了自己開心麼?人長得難看就算了,別那麼殘忍,順帶著毀掉人家的人生。」
「這些天我就待在這附近,我會發你一個地址。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就過來找我。不過我耐心有限,你最好是快一點。小孩子在外面貪玩沒關係的,只要你願意回家,我永遠接受你。」
沈如霜從被子裡翻找出自己的手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事已至此,她有十足的把握,女兒會主動地離開許慕白。
畢竟,自己強忍著心疼,將她從裡到外貶了個一無是處,讓她看清楚兩人之間的差距。就算女兒再怎麼喜歡他,可為了許慕白的未來,她也得回到原本的軌道上來。
未來她還有許多事要求輕瓷去做,怎麼可以因為有了逃避的空間,就再也不想出門了呢。
簡直是笑話。
沈如霜確定自己的行為,是絕對的正義且理智。
真正的救贖不是縱容她爛下去,是教會她放棄和成長。
其實看到孩子快要被自己逼瘋掉,心裡又怎麼可能不心疼呢?
只是總比日後,她被人拋棄要好。
等她到了一定年紀,會很感謝她當初為她做的這件事。
沈如霜沉浸在拯救女兒的喜悅里。
她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正在以窒息的方式,極端地摧毀一個脆弱的靈魂。
或許,對她而言,教會孩子堂堂正正地生存,遠比讓她放縱開心要重要。
這樣的觀念對承受者來說,是很恐怖的。
明明對方所做所為都是為你好,卻仍舊感到一種在精神上被施暴的感覺。
被充滿力量的話語,鞭笞得體無完膚,最終不得不妥協。
在媽媽離開之後,羽輕瓷感覺支撐自己身體的骨骼,好像開始轟然斷裂。
坍塌後,堆砌在血肉之間,又疼又無力。
每動一下,都會痛及全身。
她拖著自己怪物一樣的軀體,緩慢地蜷縮進被子裡。
厚重的被子將她埋進黑暗裡。
如果是以前很痛苦的時候,她就會忍不住去想許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