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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輕瓷的聲音越到後面變得越小。
不是因為她不相信他的話,而是覺得講出來特別不好意思。
之前一直都很排斥他這樣喊她,可是,偶爾也會覺得開心。
像涼爽的風和新鮮的樹葉彼此感應。
風柔柔地撫過,葉子搖曳地輕舞,葉片與風輕柔地碰撞間,發出刷啦啦的聲音。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似乎就應該這樣閒適自在。
有些話是說給特定的人聽的。
因為只有那個人,可以感應到彼此的真摯和美好。
可換做其他人,不僅感知不到,還會百般懷疑,奚落嘲諷。
所以說愛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
沈如霜這種局外人聽到之後,只會覺得是謊言。
她根本不相信,有人會把女兒這樣的人,當做很美好的小精靈來珍視對待。
不是因為自己的女兒不好,而是她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樣善良的人。
就算有,也不可能是許慕白。
所以,他只不過是在欺騙自己的女兒,讓她把他當成唯一的救贖。
在他設下的溫柔陷阱里越陷越深,等到全世界都想不起,有她這麼一個人存在的時候,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玩弄她了。
有關於女兒的未來,沈如霜越想越覺得心驚,她必須讓她的幻想破滅。
這根本不是兩個善良的人彼此感應,互相救贖。
只不過是一個人,意圖完全控制另一個人,所營造出來的騙局。
沈如霜固執地相信自己沒有錯。
就算是錯了,那也沒什麼要緊的,不過是冤枉了一個好人,讓女兒放棄了一段感情,算不上什麼大事。
遠遠沒有將女兒糾正回正確的軌道上重要。
於是她愈發狠下心來,硬拽起女兒的頭髮,讓她被迫看向自己。
「是個人都聽得出來,那不過是哄人的鬼話。沒有人會真的認為你像小精靈的,大家看你第一眼只會覺得你是嚇人的怪物。許慕白也不會例外,他根本沒有見過真正的小精靈是什麼樣子。你的醜陋對他而言,只是剛好滿足了他獵奇的心理。」
「就連我剛看到你這副樣子的時候,都在想,要不要摔死你算了。那時候你還只是一個小嬰兒,都已經讓人覺得很噁心了。為什麼要抱那種被人喜歡被人愛護的幻想呢?我從來都不想碰你,難道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其實沈如霜不常抱她,只是擔心她養成依賴自己的習慣。
並不是真的絕情。
但有一小部分原因,確實是希望女兒能變得有骨氣一些。
那種心態類似於,媽媽不抱我,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她抱。
未來就算媽媽不在了,我也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就當媽媽從沒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沈如霜一直是抱著這種心態存活的。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可以很輕易地做到。
但是女兒怎麼都做不到。
仿佛沒有愛就會死一樣。
可這世界上,本就不存在永恆的愛。
她只是希望她早點認清這一點,未來的路才會走得比較順暢。
羽輕瓷無措又茫然地看著沈如霜,因為媽媽給她一種陌生又恐怖的感覺。
從小到大,她一直都很努力地安慰自己,媽媽並不是不喜歡她。
可是等她真正地聽媽媽講述內心的想法時,忽然有種很強烈的幻滅感。
沈如霜並沒能打破女兒對許慕白的幻想。
反倒是無意中,打破了她從自己這裡可能獲得愛的幻想。
不知道這兩個人里,到底是誰不懂得如何去愛人。
或許,大概……是沈如霜。
她只知道自己所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了孩子好。
卻忽略了方式是否太過激烈。
可沈如霜對待自己,也是這般近乎變態的苛刻。
她總覺得,只要她能夠承受,那孩子就沒有什麼問題。
許是從小就沒有媽媽很溫和地教導過她,因此,她所能表現出的溫和,已經是自己的極限。
等越過溫和的極限之後,就是歇斯底里地侮辱和謾罵。
她並不覺得這是錯,也不認為這會是一種對孩子的傷害。
只當作是讓孩子聽話的必要手段。
她認定自己是在拯救她,全然不知已經將她推向更絕望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