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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知予甚至都懶得裝裝樣子婉言謝絕姜萊父母的邀請，欣然跟著一起上了車，看上去頗為心安理得。

副駕上的姜萊低著頭敲文字警告，「你待會到我爺爺奶奶那注意別暴露了啊。」

「暴露什麼？」突然想逗逗她。

「就和你說的啊，你等我找個好時機再和家人公開這件事。」

「哦，你放心。不過我們這次回國只待半個月的時間。」他適時提醒時間緊任務重這一事實。

「閉嘴。」吵死了，姜萊不動聲色收起手機。

那天的晚飯吃的格外膽戰心驚。

梁知予這傢伙置若罔聞，言談舉止之中毫不避諱二人的親密。當他第三次幫忙舀老鴨湯，又順手撥好幾個蝦放到她碗裡時，姜萊終於忍不住偷偷在桌底跺了他一腳。

姜爺爺看破世事的眼神在二人身上來迴轉悠，吃完飯，老人家站起身指尖敲擊著桌沿，「知予，你跟我到書房來一下」，語氣鄭重，表情嚴肅，聽上去很像教導處主任的傳訊。

姜萊心頭咯噔一下，笑容僵硬，故作輕鬆問道，「爺爺你找他幹嘛呀？」

姜爺爺眼風一掃，「小孩子別管。」

多大了，還小孩子。姜萊不敢頂嘴，悻悻地留在飯桌上陪聊。

姜一南沒回來，話題都圍繞著他和許妍的婚禮。姜萊樂滋滋和家人們分享著手機里的照片和視頻，心思早就飄到了緊閉房門的書房裡面。

四十分鐘之後，梁知予從書房出來，一臉輕鬆坦然；姜爺爺在身後踱著步，慢慢悠悠甩起了手，看上去心情不錯。

「你們聊什麼了？」趁爸媽不注意，姜萊湊到梁知予跟前問道。

「閒聊。」梁知予言簡意賅，賣起了關子。

「且。」

晚飯後的客廳閒談並沒有持續太久，在酒店的半個月並不算正式休假，二人都有幾個重要會議不能隨意缺席，索性繼續過著美國時間。現在這個時間點正是該酣睡的時候，姜萊坐在沙發一角兩眼發直哈欠連天。

「那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時候不早我先回去了。」梁知予看了眼時間，準備起身告辭。

姜萊上半身倚著沙發紋絲未動，幾分慵懶地甩著胳膊，「梁知予，我們回見。」

姜爺爺輕咳一聲，「小萊，你送知予下樓。」

「哦。」姜萊假裝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八卦小鼓早就擂的人急不可耐。

等下了樓，她終於肯腆著笑挽住他胳膊，「老實交代，我爺爺和你說什麼了？」

梁知予順勢握緊她的手，啄了一下她手背，「他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姜萊錯愕地張大嘴，「啊？」

梁知予笑笑，「他老人家眼睛特別毒，以前我還在外國語中學的時候，他抓早戀的人一抓一個準。」

再一想也不奇怪，足夠親昵的人很難演出疏離感，更何況她演技本來就很差。

秋夜晚風已有幾分涼意，星空清澈，月光明亮。梁知予牢牢牽著她，聲音飄悠悠的；「當年轉學去實驗中學也多虧姜爺爺的幫忙。」

姜萊記得這件事，現下再一琢磨，又砸吧出別的滋味來，「我爺爺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對不對？」

「嗯。」

和別人不同，梁知予的青春期沒有少男少女之間的悸動、情竇初開的懵懂；只有一場又一場吵架、撕扯和毒打。

隨著家裡的生意越做越大，父親自然而然將壓力宣洩在了母親身上。一開始他還會顧忌梁知予在場收斂幾分，慢慢的越來越猖狂，輕則一巴掌，重則拳打腳踢；更多時候甚至無需他動手，只寥寥幾個眼風就能讓家中的氣溫驟降至冰點以下。

「為什麼不離婚？」姜萊從始至終都搞不懂這樣畸形的婚姻關係。

梁知予深深嘆了口氣，「小時候我也不懂，甚至衝到我媽房間質問過她。」

長久以往的身心虐待滋養出一種病態又牢不可破的關係，維繫家裡的紐帶在斷裂複合中不停反覆，最後結成一個個解不開的死疙瘩。母親一次次覺醒又重新淪入泥潭，不斷用親身實踐告訴他婚姻的可怕。

「她覺得是她自己不夠好，白日裡無事可做的時候就會反思哪裡出了問題。整個人變得相當病態，同時也把這樣的病態融入了對我的教育之中。」

那些從小到大耳熟能詳的規矩無一不在督促他成為一個外表看上去無懈可擊的完美人士，可表現得越是完美，心裡愈發壓抑。十幾歲的他已然有了反抗的資本和意識，卻不想傷害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