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頁(第1/2 页)
畢竟川味人家,因為有了人,才有了家。
他們就這樣聊著食物、天氣和電影,度過了美好的夜晚。
直到臨進房間睡覺前,陸宇寧破天荒地給了顧向年一個晚安吻,這個吻輕如落羽,點在額頭上,差點刺激得他渾身顫抖。
可這個吻也太輕,沒等顧向年反應過來,那道房門便緊緊地合上了,只剩下縫隙里透出來的微光,在他心中點燃起一簇又一簇小火苗。
再等一等,我會追上來,請再等一等我。
曾經在鳳凰木下帶著夏風咸澀的初吻,是陸宇寧主動印上來的,如今茁壯成長的他們,肩膀寬闊,眼神堅定,不再為每一個明天而忐忑,卻還是同樣心臟柔軟,手足無措。
下一次,讓我來主動。
顧向年久久地佇立在門前,直到門內的燈熄滅,屋裡的人沒有了聲音,他才轉身走回布置成桃李園那個房間的臥室。
其實他很清楚,這裡再像從前,也都不是十七歲的夏天了,他固執地追尋著曾經停留在池塘中心的盪起漣漪的那隻紅色蜻蜓,以為那就是他想要的一切,卻忽略了四季輪轉,他也愛著春天的初蕾,秋雨的寧靜,冬日的雪花,而真正讓他心動的,是永遠留在這些時間裡的那個人。
明天該去買個新床單,嗯,要陸宇寧喜歡的那種薄荷綠色。
可惜的是,他還沒完整地重新開始,留在這座房子裡的,就只剩下一張寫著熟悉字跡的紙。
「我要去一個地方,勿念。」
第188章 a love before ti
大洋彼岸的布宜諾斯艾利斯。
北回歸線以北的天都進入了嚴冬,南半球空氣卻依然濕潤炎熱。一下飛機,陸宇寧就被耀眼的艷陽刺得渾身發熱,大街上短裙和沙灘褲的異國洋人們小麥膚色裸露、肩膀骨架寬大,他一個黑髮黑瞳的亞洲人走在其中,分外的醒目。
好在很快找到了入住的酒店,在天黑之前安頓好了行李。
夜晚的阿根廷仍舊洋溢著熱情的拉丁音樂,不時還能看到大街上盛裝出場表演探戈的舞者,烤肉的香氣從小餐館裡飄出來,混合著露天咖啡廳的濃郁香氣,與冬日裡暮氣沉沉的天都完全不一樣的氛圍。
陸宇寧邊走邊看,因為是來散心完成心愿的,便沒有像普通遊客那樣不停地用手機拍照,反而更像是夜晚漫遊的當地人,走走停停,感受著遠離沉疴的陌生環境。
原本他是想去逛一逛傳聞中的雅典人書店的,可一想自己既不懂西班牙語,也沒有當地的證件,於是作罷,找了家小酒吧,默默坐在角落裡,看奔放大膽的年輕人們扭動腰肢、大笑調情,一種被感染的、油然而生的快活融化在酒液里,直抵他的胃。
他計劃這一次旅行很久了,明明做了不少準備,要到《春光乍泄》里黎耀輝打工的bar sur里喝一杯酒,看看櫥窗外會不會有喧鬧的留念合影的旅遊團,看看夜班的破落公交車上有沒有兩個男人在吵架,然後去街角的小攤上買一包煙,不抽,但是一直放在身上,然後在伊瓜蘇瀑布一躍而下。
可真的到了這裡,一切又變得無足輕重了。
曾經他的計劃是要用這趟旅行做最後的道別,如今孤身一人前來,卻是為了真正離開那些深夜裡折磨著他的回憶與情緒。
能夠釋懷,他也就徹底地放下了那些條條框框的攻略,由著性子在這無人知曉的地球一隅荒廢著時光。他想,自己的前半生,就像一場舞台劇,每一步該怎麼走,都是為了滿足看客的要求,縱然中間不少配角離場,連鋼琴主伴奏的母親都不見了蹤影,自己仍舊為了扮演好不讓剩餘觀眾失望的木偶,獨自舞動著。
直到無法停止的紅舞鞋讓他累得不能再直起膝蓋,他終於有了死的想法。
悲傷就像一場洪流,身處其中,怎樣伸出手都抓不到岸邊的石頭,越來越沉入漩渦,越來越遠離塵世。
無數次失眠的深夜裡,他會想,或許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可閉上眼睛,他仍舊捨不得放下一些東西。
那麼走出去看一看吧,到世界盡頭,放下一切,把難過的事都留在那裡,然後和自己和解。
這樣關閉了所有與過往產生聯繫的通訊工具,他背上了行囊,讓舅舅賣掉了母親留給自己的房子,義無反顧里開始了流浪。
然後一路逛完了布宜諾斯艾利斯,見到了電影裡的街道,又坐飛機到了伊瓜蘇,對著奔騰的渾濁河水默念黎耀輝的獨白。
「我終於來到了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