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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一瞬,翻著眼皮罵道:
「白眼兒的狼崽子,你回來幹什麼?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來要錢嗎?」
林渡冷冷地瞪著他,不說話。
這倔強而熟悉的神情讓林茂生更為憤怒,今晚受的窩囊氣洪水般湧上來,他劈手搧了林渡一個大嘴巴:
「你他媽啞巴了嗎?不會叫爸嗎?」
鍾晴尖叫了一聲,像一頭絕望的母獸般衝過來,擋在林渡面前。
臉上的火辣,讓林渡前所未有地清醒。
林渡冷笑了一聲:
「我沒爸。」
林茂生的臉上驀然失去了血色。他像一頭蒼老的狒狒,咆哮著向著林渡撲過去。
鍾晴抱住林茂生的腰,閉眼喊林渡快走,拳頭雨點般落在她背上。
林渡紅了眼,朝林茂生胸前狠狠一推,將他推倒在地。林茂生扶著牆根,半天沒爬起來。
林渡攥住鍾晴的手,一路到門口,恨恨地望著她:
「媽,你走不走?」
鍾晴眼淚如雨落下:
「阿渡,你究竟為什麼,非要和你爸爸作對啊?他是你親生的父親!他平時不這樣的,只是今天喝了酒才……」
「你走不走?」
鍾晴惶然回視,手卻默默地握住了門框。
林渡也不意外,只搖了搖頭,轉身踏入濃重的夜色。
悶熱的夏夜,終於焗出了一場急雨。
因為一筆仲裁案件要開庭,蘇拉領著團隊的幾個授薪律師加班到凌晨一點。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公寓,一出電梯,就看到了林渡。
他渾身濕透地窩在她門口,急需修剪的劉海濕淋淋地貼在額頭上,俊眸半合,惘然入定,像一頭流浪無依的小狗。
聽見高跟鞋的聲音,林渡仰起頭,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回來了?」
蘇拉發愣:
「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樓下停車位滿了,我又沒帶傘。」
「怎麼不進去等?你不是知道密碼嗎?」還給她換了個銷魂的開門聲。
「你都說要分手,我怎麼能擅自進你家?」
黑碌碌的眼珠像兩顆紐扣一樣無辜。
「況且我不敢試。萬一你換了密碼,我多傷心。」
「……」蘇拉沉默了。
她清楚他玩的什麼花樣。把自己弄得可憐兮兮,騙她心軟。
問題是,她確實有點心軟。
智能門鎖溫柔地歡迎他們回家。蘇拉揪著林渡的前襟,把他拉到浴室,扒掉濕衣服,關起來洗熱水澡,不洗乾淨不許出來。
然後,又把他領到床上坐下,用吹風機一點一點給他吹乾頭髮。
亂刀叢般的黑髮支棱到眉心,林渡盯著自己的發尖,小心翼翼地問:
「我今晚能睡這兒嗎?」
蘇拉板著臉:
「你睡書房。」
「……書房就書房吧。」
他上次就是太年輕,自己丟失了陣地。真的,臉留著有什麼用?
窗外雨聲轉小,淅瀝滴答。一室潮濕混著沉默,兩人各懷心思。
「你早點睡吧。」
蘇拉推著背脊,把他往書房推。
林渡拉住她:
「蘇拉,我們談談。」
蘇拉看著他。
「之前沒有說清我家裡的情況,我很抱歉。」
「我的親生父親,是恆茂集團的林茂生。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畢竟我們家的事在十八年前……」
林渡泛起一絲苦笑:
「路人皆知。」
十八年前,因為一次欠薪事件,恆茂集團的掌門人林茂生被工人圍堵在路上毆打,受了重傷。後來,欠薪事件在政府干預下賠償解決,下手的犯人也鋃鐺入獄。林茂生性命無虞,但下身受創,失去了生育能力。
林茂生的老婆身體不好,結婚十幾年,只給他生了個女兒。林家是個重男輕女的大家族,沒有兒子就是斷了後路。林茂生的二弟林茂成趁虛而入,要求大哥交出集團經營權。
林老太爺迷信子孫即是福運,覺得林茂生沒了後,將來也是要傳給侄子,便同意讓他開始過渡準備,逐漸把經營權移交給二房。
在這節骨眼上,林茂生突然宣布:他有兒子,已經九歲了。
那時的鐘晴,是恆茂集團的一名普通的文員,丈夫經營大排檔,有一個